他们?
人质?
花星楼的话让花琳琅再一次愣住了,她甚至眨了好几下眼,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她说什么也要回来,哪怕崇萤和兰檀都在兰阙也留不住她,就因为她的家人在这里。
那是和她有血脉亲缘的父亲,是从小护着她的亲姐姐,他们怎么可能用她当人质?
用他们两个来威胁崇萤?这太荒谬了,明明他们是亲人,崇萤只是朋友。
花琳琅张了张口,下意识想要反驳,但竟无法发出声。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傻白甜的大小姐了,理智告诉她,哥哥说的是对的。
他们兄妹俩是和谈的希望,同时或许也是人质。
花星楼看着她一张小脸白的没什么颜色,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还好吗?”
“嗯……”
花琳琅出声才发现她声音有点沙哑,她又清了清嗓子道:“那我们接着该怎么办?”
花星楼看着妹妹,她没有冲动没有失控,甚至还能冷静分析,她真的长大了。
“先暗中调查,我怀疑父亲和长姐背后有其他人帮忙,只凭花家是不可能撑得起来那么大一个朝廷的,我们得查清楚这是哪股势力。”
花琳琅点点头:“那我明日进宫见长姐。”
“别跟她对着干,她现在是太后,不同以前了。”
“我明白。”
——
次日,花琳琅进了宫。
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长姐——如今的太后娘娘,花伊言。
花伊言比从前更雍容华贵了,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整个皇宫都是她的花园,而她是里面最华美的存在。
“参见太后娘娘。”
花琳琅恭敬地行了个礼。
不等她跪下,一只白玉般的手指就扶住了她,花伊言似嗔怒似宠溺地斜她一眼:“叫什么太后,都给我叫老了,怎么着,几日不见琳琅就跟姐姐生疏了不成?”
她摸摸自己鸡蛋白似的脸蛋,眨眨眼笑着问:“还是说我变了样子,让我家小妹不认得了?”
还是那个爱护她的长姐模样,仿佛从没变过。
花琳琅微咬住唇,小声道:“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叫你姐姐,父亲说让我要懂规矩,别给你惹麻烦,哥哥也这么说……”
“别理他们!”
她话还没说完,花伊言就握住了她的手,姐妹两人手心都是温热的,让花琳琅想起曾经的温暖。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姐姐,就算那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这一点都不会变。”
花伊言郑重地看着花琳琅,抬手轻柔地点点她的鼻尖笑着道:“什么惹麻烦不惹麻烦的,我就喜欢你给我惹麻烦,就算你把天捅穿了姐姐也会给你兜着。”
花琳琅鼻头有些酸,眼眶红红地,好像终于在这一刻才确定眼前的人依然是那个疼她的长姐:“姐姐……”
“傻丫头。”
花伊言也有些感触,眼角有些湿润,抱住了花琳琅拍拍她肩膀道:“你要是哪天不叫我姐姐了,我还不习惯呢。”
姐妹两个拥抱在一起,重逢的感动化为低泣,惹得旁边的小宫女都跟着擦眼泪。
岚儿又哭又笑道:“娘娘就是偏心,昨儿世子来的时候娘娘可没哭。”
巧儿也笑着道:“都说姊妹和兄妹不一样,娘娘对小姐最是好了。”
花琳琅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出花伊言的怀抱,红着脸小声道:“我没哭……”
“听她们打趣,哭又怎么了?”
花伊言一手拉过妹妹的手,一手拿着手帕给她擦眼泪:“快来,咱们坐着说话,你出去这么长时间也没给我写信,可教我担心死了。”
她拉着花琳琅一块儿坐在同一张宽大的椅子上,花琳琅犹豫了下没敢坐,被她拉着硬是坐下了。
“去将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拿来。”
“哎。”
不多时岚儿和巧儿就端上来一大堆吃的,各种糕点水果,都是花琳琅爱吃的那些。
巧儿在旁边道:“娘娘听说您今日要来,昨儿就开始让人准备了,半夜睡不着还问奴婢这梨花酿丸子有没有炖上呢。”
花琳琅看看那些吃食,又看看身旁的长姐,花伊言期待地看着她:“快尝尝看。”
花琳琅夹起一小块白糍糕,小小地咬了一口,立刻在嘴里化开,软软糯糯的,是家的味道。
“怎么样?”花伊言笑着看她。
花琳琅将白糍糕慢慢吃下,也笑着点头:“和以前一样好吃。”
听到她这话,花伊言似乎才终于松了口气似的,笑容也比方才更轻松了,她叫来岚儿:“去将陛下抱过来。”
然后对花琳琅道:“铭儿整日吵着见你呢。”
见她?
一个一岁的小娃娃知道什么,就算花伊言整日跟他提起花琳琅这个人,他只怕也只觉得这是一道菜的名字。
花琳琅垂下头,掩住了眼里微微闪动的暗芒。
萧铭很快被抱过来,他还很小,比一般的同龄孩子都小,看起来脸蛋黄黄的有种不健康的感觉。
花琳琅私下听哥哥说起过,花伊言的身体根本不适合生产,加上萧铭早产,体质生来就很虚弱,花星楼甚至说过这孩子很可能会早夭。
“快抱抱他。”
花伊言笑着将丹国的新帝塞进花琳琅的怀里。
花琳琅接过,低头看着那孩子。
她其实很喜欢小孩子,按理说亲姐姐生的孩子,她的亲外甥,她应该更喜欢才对。
可是此刻看着萧铭,花琳琅却一点喜悦的感觉也没有,甚至觉得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人人,而是一个被催熟出来的可怜小怪物。
他的出生是被安排好的,他的路也是被安排好的,一生下来就注定成为花伊言争权夺势的工具。
花琳琅看看他,又看看花伊言,喃喃地问道:“姐姐,他好可怜啊。”
花伊言脸上笑容微僵。
花琳琅问:“姐姐,他是你的孩子,你爱他吗?”
你可曾像我们的母亲喜爱我们那样喜爱这个孩子?
可曾希望他无病无灾,一生顺遂?
花伊言避开了她的眼神,嘴角扬起僵硬的笑,干巴巴问:“你这话问得真是奇怪,怎么忽然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