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和世子柳欢平洗漱完了之后,稍加休息了一会就缓过劲来了,爷俩一起到了正院。
柳月见兄长和侄子来了,便亲自到作坊请来了疯爷爷。
疯爷爷不忙的时候,便会到作坊和李二爷杀上两盘,两个人十分投脾气。
请来疯爷爷之后,紫衣便守在书房门口,蓝衣则返回了京城。
“兄长,连生本姓苏,名苏昭,是靖远侯唯一留下的血脉。”
柳月话一出口,惊得荣国公柳如风一下子蹦了起来,连柳欢平都变了脸色。
他虽然年纪小,不知道十几年前的事,但是爹私下和他提过当年靖远侯的事情。
柳如风看向疯爷爷,后者含笑点点头。
原来疯爷爷就是靖远侯身边的谋士武仲先生!
当年侯爷被害之后,黑衣人血洗侯府,圣上,也就是当年的信王爷冒死往府中送信。
奈何黑衣人动作太快,侯夫人将小公子托付给武先生后,黑衣人就到了。
武先生带着小公子拼命杀了出来。
随着一起杀出来的还有护卫长,黑衣人一直穷追不舍,一行人东躲西藏了三个月。
护卫长为了保住侯爷唯一留下的血脉,无奈之下只好掳了乞讨的爷孙俩,化装成武先生和小公子。
武先生与小公子才得以逃出生天,可是护卫长与那对爷孙却丧命在黑衣人手下。
后来,武先生便带着连生隐姓埋名远离他乡,最后到临县落了脚,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柳安安。
柳安安出手救了因发热头昏脑涨,又被人打晕在街上的连生。
“后来的事想必国公爷已经知道了。”
疯爷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柳如风听罢躬身一礼,郑重地说道:“如风谢过武伯救下连生。”
疯爷爷和柳月心里一下子踏实下来,看来兄长(国公爷)这是认可了连生。
“武伯,当年侯爷出事的时候,我也刚刚入仕不久,当年的事情尚不清楚。”
“不过我父亲有一次回府发了好大脾气,在书房待了一天一夜,我问过父亲,他只说了一句,圣上越来越糊涂,想必说的便是这事了。”
疯爷爷点点头,“当年许多朝中大臣都为侯爷鸣不平,可是先皇不听,老荣国公也几次上书,还被先皇骂了一顿,听说被罚了一年的俸禄。”
柳月在一边嗤笑了一声,“没想到他还做点人事!”
疯爷爷和柳如风听完都是一愣。
柳如风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自家妹妹的心结很难打开了,也是,自己不也如此吗?
尽管大小齐氏伏了法,可娘没了,妹妹和外甥女遭了十年的罪,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放下的。
疯爷爷缓缓说道:“安安娘,说实话,老国公当年也是同龄人当中的翘楚,一直是文人的榜样,为大齐立下了汗马功劳,荣国公的爵位可不是虚的,不过老国公在内宅这块着实迷了眼。”
“月儿,父亲现在也非常后悔,大小齐氏伏法后,尸首被安安扔到了大山里,父亲请了几个族伯来,开了祠堂,把大齐氏从祖谱上划掉了。”
“大齐氏降为了妾室,没有资格上族谱,柳如江如今也是庶子,他只要不作死,我会留他一命,不过以他的性子,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我知道父亲也是为了保他一命,毕竟柳如江是他疼了多年的孩子,他身边的两个小厮都是我的人。”
“不过他现在很老实,他怕安安弄死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张狂。”
柳月听完这才有了一些笑模样。
“安安娘,老国公确实犯了错,这个错实在太大了,可惜了老国公夫人,不过咱日子还得过,我们还得往前看,你可以不原谅他,可也不能一直带着仇恨生活下去。”
疯爷爷并不是让柳月一定要原谅柳诚。
毕竟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过他不希望柳月一直带着仇恨生活下去。
何况一个孝字大于天。
疯爷爷也不想柳月被不明真相之人说三道四。
柳如风自然明白武伯的想法。
想了想他又说道:“事情结束后,安安也去见了父亲,父亲哭了,他求安安原谅自己。”
“可安安说,你伤害了我,还要我原谅,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来见你,就是让你看看,我现在过得很好。”
柳如风叹了一口气,“孩子被伤得太深了。”
柳月一直抿着嘴没有说话。
柳如风自己都无法原谅父亲,他更不能要求妹妹和外甥女能放下所有。
经过此事之后,父亲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现在的父亲可以说是众叛亲离,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呢?
世上没有比发妻惨死,儿女离心再重的惩罚了吧!
荣国公又对疯爷爷说道:“前日我在路上接到了容珏从京里传来的消息,他安排人去了楚瑞的大营,这人是留在连生身边保护他的。”
“另外容家联手楚家,要将军中李家的势力全部拔除,我这里回京之后,也会联合朝中一些大臣,全力打压李家在朝中的势力。”
“既然安安和连生两个孩子相互喜欢,我自然会护着这孩子。”
疯爷爷听罢面露喜色,站起身深施一礼,“武仲代我家侯爷,夫人谢过荣国公。”
“武伯不必客气。”
“对了,武伯,当年侯爷的旧部可还有人尚在?”柳如风问了一句。
他知道不仅靖远侯府没了,就连侯爷一干亲近部下都被李家下了毒手。
疯爷爷叹了一口气,“不瞒国公爷,皇天有眼,确实有几位侯爷的部下当年被救了出来,不过已经远离京城。”
“我可否见见这些人?我们现在既然着手为连生将来告御状扫清一些障碍,就得详细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
疯爷爷点点头,“他们现在大望山山谷里,大望山三舍寨大当家也是当年侯爷的部下,国公爷什么时候去?”
“一刻钟之后动身!”
荣国公柳如风不想耽误工夫,侯爷的部下也要动起来了,其实他不知道,连生早已开始布局了。
疯爷爷立马起身去准备。
柳月知道事关重大,她自然希望连生的父亲早一日平冤昭雪。
柳如风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说道:“月儿,容珏这十余年也不容易,他和你一样都是受害者。”
“容淑被送走了,容大人用了秘药,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不记得任何过往,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毕竟有那样一个娘。”
“安安现在住在容府,她已经接受了容珏。”
“妹妹,人的一辈子不过短短几十年,在容家的族谱上你还是容珏的妻子,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柳如风带着柳欢平离开了书房。
柳月静静地坐在那里,安安的信上说得十分清楚,不过自己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毕竟自己在王家十年。
容珏是男子,而她是一个女子,这世间对女子有诸多不公,她不想因为她让容府遭人诟病。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月也不想这些了。
疯爷爷,荣国公柳如风,世子柳欢平三人骑快马出了靠山村,直奔三舍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