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没有拦,但他已经浅浅吻上她唇角时,她忽然出声,轻唤道:“苏明樟。”
她头次这样轻声地喊他全名,而不是以往那副炸毛的样子。
“嗯?”
苏明樟唇瓣就轻轻贴着她,应了一声。
他发现怀中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就如猫儿一般,他先前强硬些时,她凶起来根本不要命,此次倒是不反抗了。
江蕴由着她在唇边蹭了蹭,眼神下垂,视线有些呆滞地盯着他的衣衫,过了好一会儿,她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苏明樟微微退开一点,问她道。
江蕴抿了抿唇,“没什么。”
“话开了口,就要说完。”
苏明樟不喜欢被吊胃口,他靠回到椅上,在江蕴腰处轻轻捏了一下。
江蕴道:“没什么,就是问问你,为什么想……想亲我。”
她大抵是跟这样没脸没皮的待的久了,这样的话放在以前,江蕴是万万不可能问出口的,她便是自己心里日思夜想,嘴上也绝对闭口不言。
这样直接问,虽还是有几分羞,但又很痛快。
江蕴想了他好几种回答,不论听到什么,她都有心理准备。
但这次苏明樟不疯不闹,倒是静静想了想。
他凝着江蕴,江蕴能从他眼中看到时不时跳动的灯火,还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苏明樟眸中有难得的纯粹。
可一个人眼里的纯粹如果多了,就会看着有些傻。
恰如此时,苏明樟就显得没有往日那么聪明,良久,他道:“我不知道。”
江蕴:“……”
苏明樟从她眼中捕捉到一丝无语,霎时很不高兴,“想便是想,需要理由吗?”
“自然该有理由,你为什么想吃饭?因为你饿了。你为什么想喝茶?因为你渴了。那你为什么想亲我?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
苏明樟见她说到关键处不说了,便试着补充道:“因为我馋你了。”
天都聊到这个份上了,江蕴也不臊了,继而道:“那你为什么馋我?”
苏明樟一顿,“你想听什么?想听我说我心悦于你?”
“我……”
江蕴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而产生的错觉,她总觉得苏明樟这话问的略带了一丝不屑。
而当他说出“心悦”二字时,她的心猛跳了一下。
她答的有些犹豫,苏明樟追问道:“你什么?”
“我没有。”
“你没有?”
苏明樟眉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江蕴道:“我没有,我没有什么想听的,无非是好奇问问罢了,相爷若是答不出来,那就不必答。”
她赶忙想要终止这个话题。
苏明樟神情寡淡下来,道:“既然你也不想听,我自然也不会想说。”
“嗯,这些没什么好聊的”,江蕴说着,要从他身上下来,道:“我伺候相爷休息。”
苏明樟松了手,道:“我无需残工伺候。”
“谢相爷体谅。”
江蕴不太诚心地道了一句谢后,转身要往方才的小榻去,身后人道:“此处是病榻,指不定明日还要有人躺。”
她停了脚步,苏明樟上来牵住她的右手道:“你还是老样子。”
他道屋内照旧有她的小榻,江蕴由着他牵,突然想起方才的正事,问道:“那我学医……”
苏明樟道:“你先前在府中,时常头晕心悸,这几日似乎好些了。”
“啊……这几日似乎真的好了许多。”
不是苏明樟提醒,她都忘了这件事,她细细回忆了一下近几日,虽然偶尔还是有些症状,但都没有在相府时那般严重了,且难受的次数也在减少,基本可以慢慢忽略那点儿不适。
江蕴道:“确实好了不少,许是那日相爷给买的药有效。”
苏明樟道:“明日你跟顾知延细说,若是对此他能有所见解,那你确可想他讨学。”
江蕴那病症,卢太医与那洛阳的首席郎中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是顾知延能解,那才能得苏明樟一个服气。
江蕴觉得有理,点了点头道:“好。”
***
翌日,江蕴是被疼醒的。
她睡着后,痛感便会有所减弱,但她睡觉想来是不太老实的,睡的熟了往左侧翻了个身,压力一下那受伤的手臂,顿时疼的一个激灵,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想查看一下伤口时,天已经朦朦胧胧发亮。
她干脆也不睡了,坐起身将包好的手臂轻轻扯开一点,看到了里面狰狞的伤处,上面覆盖着一些结块的药粉。
江蕴起身,想要轻轻出门去一下净房,手才扶到门上,门就从外边被打开,迎面撞上熟悉发身影。
她抬头,看到苏明樟眉眼冷峻,显然是心情不好。
“相爷起好早。”
苏明樟起得早,是因为程风那边来报了,说是动了手下所有人,拿着昨日那刺客的画像,将从洛阳到临安所经过的城镇所有知名的江湖帮派都查了,也往黑市去追寻了一番,并没有那人的消息,只怕那人不是主流帮派之人。
黑市查不到信息,这就很难办了。
程风不出意外地又吃了苏明樟的冷脸,然后派人扩散出去查。
他才吩咐完回来,就见江蕴不好好睡觉,自己往外跑不说,手上扎好的布带还被她自己扯开了一角。
顿时更加不悦。
“你去扯开它做甚?”
江蕴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看,道:“睡觉时压到了,想弄开看看压的严不严重。”
她便是伤了,睡觉都睡不安稳,苏明樟眼皮跳了跳,都懒得再训,转而又问道:“起来做甚?”
江蕴:“去净房。”
苏明樟道:“你自己可以吗?”
江蕴睁大眼看着他。
“青姝也差不多该起了。”苏明樟道。
江蕴轻咳一声,道:“我自己可以。”
说罢她转身赶紧开溜。
她憋都快憋死了,这种事情还等什么青姝帮忙?
虽说一只手麻烦了点,但问题也不是很大,她顺便拿了帕子去弄水简单擦洗了一番,来来回回花了快半个时辰,弄完后天都亮彻底了。
再回去后,竟然一屋子人等着她。
卧房门已经关上了,是顾安将她带到诊厅中,主座上是苏明樟和顾知延,一旁青姝和顾平站着。
顾知延看了她昨日的伤口,只一眼,就道:“这是睡梦中压到了?”
江蕴道:“是,但压得并不太厉害,没有渗太多血,如何一眼就看出?”
顾知延道:“见得多了便知,这结痂裂道纹路方向,且只浅浅裂开一点儿,中间溢出的那点血液又是刚刚凝固之相,算算时间,约莫是姑娘清晨时压到的。”
他此番话一出,江蕴便心生佩服,想着若是能当他的徒弟,自己属实是捡到宝,高攀了。
顾知延帮她重新换了药之后,苏明樟才给江蕴递了个眼神,江蕴道:“顾郎中,我前些日子身子不适的有些蹊跷,太医诊治过。洛阳医馆的大夫亦看过,但都说不出缘由,你诊我脉象,可能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之处?”
顾知延听了这话,身为喜爱医理之人,顿时来了兴趣,一旁帮他收拾药箱药品的顾平和顾安也抬起头来,顾平先开口问道:“还请姑娘把身子不适的具体时间和症状都说得明确些。”
顾安则是懂事地拿出薄纱,盖到江蕴手腕上,让师父再细细看一看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