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樟刚走到偏厅,就听到门边传来一声压抑的怒骂。
“畜生”二字对于他来说,已经相当耳熟,所以下意识一问。
江蕴听出苏明樟的声音,走进屋里道:“不是说相爷。”
“你还有别的畜生?”
江蕴:“……”
苏明樟脑子的思路时常叫人搞不懂。
只是江蕴现在没有心情开玩笑,她两眼湿润,满是倔强与恼怒,看得出心情很差。
苏明樟在那头刚好不容易弄醒了萧煜之,所以过来看看她这头问话问完了没,本以为该哭的是江晗,江蕴应当是一脸嚣张才对,没想到她这副样子倒有些像受了欺负。
“怎么了?”
他也收起了那几分玩笑调侃的意思,手臂一伸将她搂了过去,“她怎么你了?”
江蕴本来还能忍,但苏明樟这样一来,她眼泪忽而就忍不住了。
她越是不想去想的画面,就越是忍不住去想,她在临安见了母亲的画像,此时脑中能想出的画面十分具体,就如挥之不去的噩梦一般侵蚀着她的情绪。
苏明樟一看人掉眼泪,心中不自觉地一颤,似乎也跟着痛起来。
“她怎么你了?”
他又问了一遍。
他方才回来,让程风将她扔去柴房时,也不见她有半点儿想哭的意思,现在得是被欺负成什么样了,才忍不住掉眼泪。
江蕴抽泣着缓了一下,道:“没什么,没什么……她能怎么我?她在外头受刑呢。”
江蕴想先处理完事情。
苏明樟还想追问一下,程东跑进来道:“阿蕴姑娘,板子打完了,她身子不行,感觉十板子就要了半条命去。”
江蕴当然清楚这一点儿。
若是江晗身子好,经得住打,那可就不止十板子了。
江蕴快速地抹干净眼泪,道:“那就带下去,不死就行,联系江家人,说明一切,救不救全看他们。”
“是。”
程东应下后,又问道:“这……跟江家说哪些?那宋珩一事,一并说了?”
“不。”
回话道是苏明樟。
“你且就让太傅明日夜里来,就说事情可以私聊,先谈再说。”
他不能提前让江太傅知道宋珩身份暴露一事,免得他早做打算,要打就打个措不及防,先只拿江晗通奸一事让江太傅过来,江太傅不想这件事情发酵起来,影响到整个江家,那就一定会来。
“属下遵命。”
程东程西退下后,苏明樟问怀中人道:“想问道都问清楚了,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江蕴摇了摇头。
她知道了是江太傅亲自动的手后,觉得其他也没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必要了。
她居然喊了这个人十几年的阿爹。
想吐。
江蕴咳嗽了两声,道:“那边就等江家来人再说,相爷今夜还要审谁,我只管配合就是。”
苏明樟见她状态极差,有些不忍再让她熬着,那萧煜之道事情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横竖人都已经被控制了,什么时候审都一样。
他道:“不急,回头再审不,今夜先歇下。”
江蕴道:“还是审完吧,相爷不是审完了还要再与我算帐,都一并解决了不好吗?”
她总觉得这么多事硌着,睡也睡不好。
苏明樟道:“你觉得我与你算账是一时半会儿能算好的?”
他若是要与她细细算起账来,能从他半月前出门之时,她为何不问他几时回来算起。
再算到后面什么萧煜之的破误,怎么也要花上个半日时间,更何况他与她之间的算账不是将事说清楚了就好了,想来他还是要惩罚她的。
那折腾拉扯上个一两日,都属于正常。
江蕴听他这样一反问,似乎也有点明白到他的意思。
难缠。
江蕴在他胸前轻轻推搡了一下,道:“都不审了?”
苏明樟道:“宋珩等明日江太傅来了再说,至于那个,先关上几日也无妨,他敢闯相府,何必再出去?”
对于萧煜之,苏明樟绝对有很大程度上在报私仇,管他翻进来做什么,光是他看到的那一幕,他就想把他大卸八块了。
苏明樟既然决定了,江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她轻轻嗯了一声,道:“我伺候相爷休息。”
将事情往后推了后,苏明樟也本能的泛起倦意。
他连夜奔波而来,身体本就累极,听了江蕴这话后,也彻底把所有烦心事先抛之脑后,不管不顾往前一抱,将人紧紧埋在怀中。
好累。
事情很多,多到一件未平息一件又起,多到他不能与她好好相处,再走得近些。
这回江蕴没有推开他,就静静的由他抱着。
不知不觉间,苏明樟胸前的衣裳湿了一片。
是江蕴又哭了。
苏明樟感受到之后,松开了她,问道:“现在可以说说为何哭了?”
江蕴哭的身子一抽一抽,看着可爱却又心疼。
“若是不想说也无妨。”
苏明樟不想去逼问她,江蕴低着头道:“时候不早了。”
这话的意思便是婉拒了。
她不想说,不想将江晗的那一番话复述出来,她也说不出口。
苏明樟听后,只拉着他回去,出了大厅时,命令程风将人都带下去关了。
萧煜之半梦半醒,看见苏明樟身边江蕴的身影,突然精神起来,蹿起身道:“你站住!站住!”
他浑身湿透,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萧煜之没怎么跟女人打过交道,结果一打交道,就被骗的这般凄惨,心里气的不行。
江蕴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那模样看着确实有些忒惨,但谁让是他先深夜闯屋在先……
“萧少主……我本意也不是……”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苏明樟拉走。
“解释什么?”
江蕴道:“他似乎也不是很坏,只是想请我帮先忙,但方法不太好。”
“你最好想清楚再出口。”
江蕴:“……”
她沉默了一下,道:“他太过分了,全凭相爷处置。”
苏明樟轻声嗯了一下。
回到屋中时,里头有些乱。
江蕴的小榻上还残留着药粉,被子也掉在地上。
苏明樟见状,直接将她的床单裹着药粉一起扔了出去,然后把江蕴往自己床上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