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江蕴的手指刚刚碰到茶盏,被他这样一打扰,直接将茶盏弄翻,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
苏明樟的手还加大力道,把她的嘴挤地嘟起来,“你这张嘴里就说不出好话?”
他说着又抓住她一只手,“你这爪子也写不出好话?”
“说……说得出,写得出。”
江蕴勉强地说出话来,苏明樟放开她后,脸上又是红痕。
不管怎么说,她方才的话是真的一点儿恶意都没有,她揉着脸道:“相爷不要太敏感了,我方才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
苏明樟听她这句话,下意识又觉得是在嘲讽,转念一想,莫不是自己真的有些太敏感了。
但不管是与不是,他都很不爽,“我说秋后算账,你自己又多少账你心中有数吗?只怕你到时哭着也还不上。”
江蕴听的似懂非懂,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可有说不明白。
她顿了一下还没回答,苏明樟起身道:“我进宫一趟,你不必跟着了。”
大事当先,他也没有心思慢悠悠坐马车去,而是选择骑马,江蕴自然也不必跟着。
“程东程西都在府内。”苏明樟出去前又多说了这一句,也是为了让她安心。
他与程风要忙,手下也派出去不少人,但程东程西还是会给她留着。
江蕴想应一声知道了,但苏明樟已经出去几步远,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苏明樟骑马赶路本就速度极快,再加上此时街道上无人,就更加疾速。
匆匆赶到宫中后,直奔御书房而去。
但他才走到一半,就感到后方也有脚步声,转身一看,是江太傅。
江太傅自然也看到了他。
这点子时间,江太傅已经是第二回进宫了,他这是才领了差事没多久,就有进展要急着来面圣汇报?
且这进展还不小,不然按照江太傅在他那里丢丢脸来看,他远远看见他必然会放慢脚步,与他多隔着些距离。
苏明樟见状,干脆停步等了他一下。
江太傅一把年纪,上次操劳折腾都不知是多少年前了,光是进宫两趟多颠簸都让他累的不行,更何况进了宫门后还有这么长一条路要走,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他抬起手,用官袍宽大的袖口抹了一把汗,走到苏明樟身边时,道:“苏相也是有事面圣?”
这不明摆着吗。
“自然。”
“那应还是老夫的事情比较大。”
苏明樟侧了侧身子,“那太傅先走一步。”
他到底查出了个什么,他也是真的很想听一听。
苏明樟走在后面,小太监通报过后,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江太傅踏进门槛的那一刻开始,戏瘾就上来了。
“皇上!皇上!有进展了!此事实在是……怎一个荒唐可言啊!”
平南帝本来安静着,耳边传来这样哭喊的鼓噪声,他将手中的折子往边上一扔,看向江太傅。
他知道这案件是恶劣,但江太傅这副哭相已经来过一次了,身为臣子,又是多年的老臣,第二次来禀报此事时,多少应该稳住些情绪,能稳住情绪,才可办大事。
江太傅也是太久没有演大戏了,此时都没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头。
但皇帝也没有空计较这些,言归正传道:“说,查出些什么了?”
江太傅道:“那些尸体……不,臣是说,那些遇害之人,有一两个没有死透的,死前嘴里一直念着一个字:萧。”
“萧?”
“对,因发音不清楚,起初我们都没明白过来说的具体是哪个字,但直到有一人那手指沾着自己的血写了这个字,我等才明白过来。”
“哪个萧?”皇帝问道。
江太傅略作犹豫了一下,还撇眼看了一下苏明樟,才道:“这……萧是萧门的萧。”
所有人都知道,苏明樟前些日子是带了萧门门主来洛阳的,此时人应该还被关押在他自己府中,因一时发生的事情太多,没来得及做什么。
他说这话前刻意看了一下苏明樟,其意思很明显。
是苏明樟间接带来了这场灾祸。
但他不敢这样明说,故而之类言辞之间引导。
而平南帝最是厌恶这样。
他看了一眼苏明樟,给了他一个眼色,是以他自己与江太傅对质。
苏明樟道:“太傅所言,不觉得太不严谨了吗?一个萧字,就是萧门?”
江太傅正欲作答,但是在此之前,苏明樟又道:“太傅说有几人没死,那可有派郎中救回来?我怎不曾听闻太傅有请郎中去?是想让那些人死了之后死无对证吗?”
这点江太傅反驳的很是激烈,他怒道:“那几人的伤势本就已是致命,救也救不回来了,至于什么死无对证,他们说的萧字,写下的萧字,也不止我一人看见,与我共事的十余名官员皆是人证!”
“是吗?不过那十余名官员似乎都是刑部之人。”
苏明樟话点到即止,没有再往下讲。
刑部过去与他有多密切,百官皆知,如今刑部尚书虽然在苏明樟手中,但没有招认任何对江太傅不利的事情,那刑部下面的就依然乖乖的为他所用。
这些事出于为官之人言论的严谨,苏明樟不好明着说,但他与皇帝都心知肚明。
话到此处,平南帝道:“不错,那些都是刀剑之伤,卢域治这些最是在行,居然有人没死,那就先速速带他去看一看,说不定还能留住一两个人,即便是留不住,能留几日是几日,什么叫因为看着必死就不请郎中,这是什么狗屁话?!”
皇帝本来平心静气的吩咐着,可是越说越气,说到后面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江太傅本就心虚,便立刻又开始磕头请罪,但是请罪归请罪,他嘴上确实还在唱反调,“这……卢太医是太医院院首,是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