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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父女相见
    北境,只会比南境更加艰苦。

    太后看着她,良久后道:“江齐安还没醒吧。”

    余氏摇了摇头,道:“原醒了一下,得知流放后又晕了过去。

    太后重重叹了口气,道:“不如,就在他动身流放之前,与他合离。”

    余氏顿了一下。

    “合离?这如何做得到?”

    合离要两人达成一致才行,江齐安怎会同意?

    太后道:“会同意,有晟儿在,他就会同意。”

    “晟儿……”

    余氏喃喃道:“晟儿没有被牵连,他还有出路,他读书读得好,即便是从头再来,也是能当官的,我留着……我留着给他洗衣做饭……”

    太后道:“虽说没有刻意牵连晟儿,但是之后他不可能再去太学念书了,只能去外面的私塾,他未到成婚的年纪,自然还是要你照顾的,他也是江家,是他江齐安唯一东山再起的希望,他会答应合离的。”

    余氏默默点了点头,道:“但愿吧。”

    太后道:“怪也怪他做事太过不谨慎。”

    余氏道:“我不明白,再怎么说,那两个伤者也不该凭空消失,且半点儿踪迹都找不到。”

    “此时再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不必再说,只是……”

    只是萧门的人杀不掉,薛睿的托付她完不成。

    余氏不懂,问道:“只是什么?”

    “啊,没什么,你回去,待他醒了,与他好好说,合离留在洛阳,我倒还能多帮扶。”

    待余氏离开后,太后提笔写了书信。

    此时太过敏感,太后不可能再派杀手去杀萧门之人,且那些人被护在相府,即便派人去,成事的概率也不大。

    已经失败过一次,江齐安被搭了进去,她万万不可再贸然行动了。

    这封书信依然是从食盒中被带出去,约莫十余日之后才会到薛睿手中。

    次日,江齐安又醒了过来,有郎中给他扎针,他终于是稳住些心绪,没再次晕过去。

    余氏细细与他谈了利弊,尽管他想尽力平静下来,但还是难以做到。

    官位名利如他的命一般,他体内积火,吐出来一口污血来。

    余氏花了许多口舌和时间,最后总算是说服他合离,即便心中觉得余氏薄情,即便觉得不甘,但他不得不承认,江晟就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

    他一定还能再回到洛阳。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若是与太后鱼死网破,大家都是死路一条,不如就流放,也是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他颤抖着写下和离书,字迹歪歪扭扭,但也能勉强看得清。

    和离书两份,一人一张,都按过手印之后生效,余氏连夜打包行李,次日就寻了城郊处的一处小宅,交了银子后正式租下。

    而与此同时,大批的官兵涌入了江家,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江太傅强行拉起来,带上了手铐与脚铐,压着走上了大街。

    百姓们时隔多日,终于敢出街,有几个胆大的带头后,围观之人越来越多。

    江太傅深深埋着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脸。

    他到此时还觉得如梦一般,一切就像是一个噩梦,皇帝甚至没有给他留一个辩解的机会。

    他一路盯着自己的脚尖,被推搡着往前走。

    人群中,远远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似乎想将他看穿,用眼神在他身上扎出窟窿来。

    是江蕴。

    她得知了消息后,早早寻了个好位置,就等着看这一幕。

    她本以为他不会这么快就被赶着启程,但苏明樟手里的事情向来经不起拖。

    彼时,在她身后半步之外,苏明樟一身常服,双臂抱胸站着。

    他隐隐感到身前人有些发僵,双手似乎握成拳藏在袖子中,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怎么了?”

    人声鼎沸中,苏明樟轻轻的一声问话,江蕴的耳朵捕捉的一清二楚。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撒谎与否,我会看不出来吗?”

    江蕴一愣,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身,用极小的声音道:“只是觉得,太过便宜他了。”

    苏明樟道:“你想如何?”

    江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江齐安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再也看不到人影之后,才转过身道:“我想……我有话想问他。”

    江蕴语气有些低迷,苏明樟道:“他这般,行路很慢,你要问,今夜可以。”

    江蕴想了想,道:“只怕我真的问过他话之后,还会想杀了他。”

    苏明樟顺着她的话道:“流放途中过世,是很寻常的事。”

    他话里话外的暗示已经很明白。

    江太傅虽被判流放,但他的罪行足以问斩,苏明樟心知肚明。

    江蕴听了这话,眼前一亮。

    “那我今夜,想先问他些话。”

    “好。”

    苏明樟道:“夜里他们会在城外落脚一夜,我带你去。”

    ***

    是夜,一辆马车缓缓而行,出了洛阳城城门。

    看押的官兵似乎早早得了命令,压着江齐安候在路边。

    江齐安比这双眼,身心俱疲,巴不得快些睡着以此逃脱现实。

    他才浅睡进去一点儿,就被一掌拍醒。

    他脑袋上挨了一下,迷迷糊糊睁开眼道:“又怎么了?”

    小卒嗤道:“都落魄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喊声官爷?”

    “呵……”

    江齐安轻呵一声。

    “有人要见你”,小卒看了城门处驶来的马车,“来了。”

    江齐安懒得抬眼,随口问道:“谁?”

    “苏相。”

    “他见我做甚?哼……耻笑一番?”

    小卒道:“苏相不像是有那闲工夫的人。”

    车停到他眼前后,程风道:“把人绑树上,退百步。”

    小卒照做,绑了江齐安后退开百余步,依稀能看到人影,但半点儿听不到这头的风吹草动。

    “去吧。”

    苏明樟在车中对江蕴道:“要我陪你吗?”

    江蕴略微沉默了一下,“不……”

    她掀开车帘下去,走到江齐安眼前。

    淡色裙摆和鞋尖出现在他眼下,他恍惚了一下。

    “不是说苏明樟来见我?”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