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说完这话,给她上妆的妈妈手一顿。
“这是把因果倒过来说?老身还是头一回听这样的说法,但若是细细想来,还真是不错。”
刘妈妈道:“姑娘比寻常人通透,这便是过人之处,过去只听闻姑娘极美,以为得这好婚事,都是靠皮囊,如今随意聊上几句,便知这福气啊,就该给姑娘享的。”
屋里欢闹闹的,青姝办了个凳子坐到妆台边上,抓了把瓜子,一边看着江蕴脸上变换的妆容,一一点评。
最后,江蕴选了柳叶眉,她五官生的秀气,又是一张鹅蛋脸,实在是搭配的很。
随后妈妈在江蕴眉心处点花钿,让她选出自己最喜欢的图案了,江蕴道:“春日里成婚,就桃花图案吧,应景。”
这妆面弄完了,刘妈妈又拿了册子来,给她看那些宜绣在婚服上的图案,哪个富贵哪个吉祥,说的是一清二楚,但江蕴看多了还是觉得头昏眼花,结果反倒被妈妈们训了几句,说她这是心大,对自己的事情不够上心,别人家姑娘都抱着册子,翻来覆去,反复研究,她倒好,这也行那也行。
江蕴哭笑不得,只得再认真翻看几遍。
青姝在旁“煽风点火”道:“原来成婚这样麻烦,看着都伤脑子,我以后不嫁了。”
江蕴笑了。
“你笑什么?阿蕴,你又取笑我。”
江蕴道:“有事没事就说些自己都不信的话出来,我还不能笑了?”
“怎么就我自己不信了?说不定我还真不嫁了。”
江蕴道:“若真是如此,我就帮你一把。”
青姝没听明白江蕴话里的意思,支着脑袋问道:“你帮我?怎么帮?”
江蕴:“把你五花大绑送给程风。”
青姝:“!!!”
“叛徒之言!你若是再这样讲,我就不与你好了。”
“我就不与你好了,呜呜呜。”江蕴学青姝讲话,学完之后还调侃道:“你这般稚嫩的威胁,当真是像一个孩童。”
青姝蹭的一下站起来,“我、我以前怎没发现你这样会欺负人?那等你当了相府的主母,岂不是天天要拿我寻开心,我还不能恼,我要是敢对你恼,相爷定是要责罚我……江蕴,你欺负人!”
青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恼,大家就都乐,不仅是江蕴,就连几个妈妈都笑起来。
江蕴笑够了,才哄她道:“我拿你寻开心,你可以恼啊,谁说我当了主母,你就不能恼了?我就喜欢看你恼,可爱,你放心吧相爷不会因为这个罚你,他若是因为这罚你,我便罚他。”
青姝听她这样讲,是又喜又气。
喜在江蕴会护着她,带江蕴成了相府主母,还是愿意将她当作朋友看待,可以打打闹闹。
气在江蕴居然说就爱看她恼,这话真让她恼!
她表情别扭,干脆又抓一把瓜子嗑起来。
刘妈妈道:“没想到相爷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却娶了个性子这样好的姑娘,不是老身油嘴滑舌只说好听话,实在是这大户人家里,没见过性子这样好的姑娘,能跟侍女们也玩到一块儿,这大多是的侍女啊,都是怕自家姑娘的,毕竟千金小姐的脾气,她们可惹不起。”
青姝听了这话高兴起来,道:“那是,我总能遇上好主子,尤其是女主子,都待我极好,总听闻有下人被刻薄的女主子欺辱之事,但我是从未感受过,实在庆幸。”
江蕴:“这话我爱听。”
这儿的备婚的事,一忙就忙了大半日,刘妈妈临走前道:“姑娘,今儿就先准备这么多,定了婚服和妆面两件大事已经极好,之后老身再来给你们上课,然后那婚鞋啊圆扇啊绢帕啊等等,都还要姑娘你过目挑选,姑娘若是有什么喜欢的珠宝,手上头上戴不下的,也可以挑出来镶在那鞋面上,所以烦请姑娘之后些时日都抽出空来。”
江蕴以为今日弄完已经差不多了,结果一听还有这样多步骤,都感觉身子一软。
累。
心中自是高兴满足,但也确实是累。
刘妈妈看出她的感受,道:“哎呦姑娘,这是累并乐着,多少人想要这福气还没有呢。”
江蕴礼貌微笑,道:“刘妈妈,这样吧,你们之后若是要来,都下午来,我上午要在医馆忙一阵,下午我抽空。”
“好,姑娘的医术我们也是有所耳闻的,这百姓们也喜欢你,相爷也喜欢你,下人丫头们还喜欢你,当真是人见人爱了。”
刘妈妈说完,心情愉悦的离开。
江蕴站在原处,喃喃道:“人见人爱吗?”
她不禁笑了一下。
一瞬间,她想到幼时的自己,曾一度以为这个世上是无人会喜欢自己的,可现在,她却是人见人爱了。
青姝见了,道:“阿蕴,瞧你笑得,嘴角都压不下来。”
江蕴收起笑容,一脸严肃道:“刘妈妈说我人见人爱,但是并不见得,有些人,一辈子也不会爱我。”
青姝以为她是想起了过去在江府受欺负的时候,于是也脸色认真起来,安抚道:“若是有人不喜欢你,你也不要多想,绝不是你有什么不好。”
江蕴道:“我没有多想,我指的不会爱我的人是程风,因为人家只爱你。”
江蕴说完,忍不住掩嘴大笑。
青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江蕴根本没有在多愁善感,而是纯粹为了逗弄她!
“你又这样!你又这样!你为何越来越坏了!”
江蕴:“许是物以类聚?我和你主子在一起待久了,自是品性越发恶劣。”
“你是在怪我?”
江蕴话音刚落,侧面就传来苏明樟的声音。
江蕴扶额。
横竖她说点背后说点什么苏明樟的坏话,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江蕴脑子转了转,在服软和硬气之间,这回她选择了后者。
“不错,自然是怪你。”
青姝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悄然离开,她现在识趣的很。
江蕴挺直了腰板,看着苏明樟走进,就算是快要贴上了,也没后退半步。
苏明樟与她脚尖相抵。
“这次这么勇?那你倒是说说,你坏怎么就是怪我了?”
江蕴:“你以前什么德性你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