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说是教一个和一群都是教,但其实待遇差别也很明显。
白去踪教的是张天天。
教哪一招,讲解哪一式,都看张天天的进展如何。
其余人只是能够在旁观摩,就如同是旁听生,虽然也能得到白去踪的指点,但归根结底能学到多少,主要是看自己能领悟得了多少,跟不跟得上张天天学剑的速度。
不过这些旁听生各有各的依仗,都没有掉队。
剑道底子最差的徐年靠着区分开天才与普通人的那一分灵光;楚慧婕有好姐妹私下里开的小灶;陈宪虎连剑谱都没看过,可见武道天骄的盛名之下名副其实。
不过真正让白去踪都为之惊讶的却不是他们。
而是酥酥。
这只毛发火红的小狐狸展露出剑道资质让盗首都感到了不可思议。
小狐狸经常只是看了几眼就跑去旁边玩耍,白去踪起初还不以为意,他要教的是张天天,一只八品妖兽认不认真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但之后有一次,张天天几人练剑的时候,小狐狸似是觉得有趣好玩,便学着样子拎了根小树枝挥来舞去,看起来没什么招式章法,但在白去踪眼中却分明切中了精髓!
这可是剑魁的剑法。
虽然是早期的试手之作,不够尽善尽美,但蕴藏在其中剑道领悟却实实在在,已经可以从中窥得剑魁的剑道雏形。
如果只是练个招式还不算难,但想要领悟精髓可就难上加难了。
但凡资质差一点或者是缺了指点,都极可能练到最后是徒有其形而不得其神,可这小狐狸完全是反了过来,仅仅是看上几眼,就已经到了形不似但神在的境界!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白去踪进过皇宫,掘过世家望族的祖坟,就连路过临渊城也敢在武帝那儿顺手牵羊,怎么都算是见多识广的了。
可资质高到这种地步的妖兽,确实还是头一回见。
“老张,你徐小友的这只小狐狸是什么来头?”
张槐谷淡淡地说道:“天狐,你看不出来吗?”
白去踪瞪眼:“废话,我又不是没见过天狐!但别的天狐再怎么天生灵性也没这么离谱,看了几眼就把剑魁的剑法精髓给看了个通透。”
何止是天赋。
小狐狸随身还带着座金山,只是你没看到罢了。
张槐谷淡定地喝了口茶:“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测这小狐狸或许和百羽王朝有些渊源。”
那片百万大山中,妖兽建立起来的神秘王朝。
寻常百姓或许听都没听过。
但身为三大奇人之一的白去踪显然不会对其一无所知。
他了然地点了点头。
随后又接着问道:“说起这个,我听说百羽王朝有和大焱结盟的意向?”
张槐谷微微颔首:“恩,那位妖皇已经派出了使团,算算行程距离玉京城也没多远了……”
……
随着秋风将田里的麦子染成金黄,有鹿书院定下了今年秋试的日期。
处暑。
秋风送爽之日。
陈宪虎如过去的数日一样早早来到百槐堂,不过今天他不是来领悟剑魁的剑法,而是带他大哥徐年去有鹿书院,准备和书院秋试上的表现优异者一同进修身林。
有鹿书院不在玉京城内,而在城外三十三里的一座青山脚下。
许多参加书院秋试的读书人都已经出发,至于是负笈步行还是骑马乘车,先看自己的钱囊鼓不鼓,再看同行友人的钱囊鼓不鼓。
徐年和陈宪虎同行,自然是能坐上舒适宽敞的马车。
叶一夔、诸葛台、熊愚,三人都在马车内。
陈府大婚当日同在那间小院里单独一桌吃席的六人,只有满脸络腮胡的何霄不在场。
徐年不免有些好奇:“何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最后上车的陈宪虎放下车帘,小小地卖了个关子:“何兄他可用不着跟我们一起赶路,等到了有鹿书院大哥看到他就明白了。”
一别数日再见到徐年,叶一夔三人不由得都回想起他当时那句“我来”之后展露出的风采,于是反应各有不同。
叶一夔按着双刀,神色略有拘谨地点点头。
诸葛台折扇在手,微微笑着拱手作礼。
熊愚猛地一拍大腿,满身肥肉都颤了下,高呼道:“徐兄牛逼,陈宪虎能和徐兄这样道门大真人称兄道弟,我是一万个服气,这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徐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倒是最后才上车的陈宪虎放下车帘,明明车厢内部还很宽敞,他却故意坐在熊愚旁边挤了他一下,笑道:“羡慕我有这么好的大哥就直说。”
熊愚眼珠子一转,也不看陈宪虎,转头乐呵呵望向徐年:“徐兄,你看我怎么样?你别要陈宪虎这潜龙前十都进不去的小老弟了,给我当作大哥如何?”
“你做陈宪虎的大哥,他平日里如何孝敬的你,我双倍……不,三倍奉上!”
陈宪虎勃然大怒,踹了熊愚一脚:“好你个胖子,这还当面挖起我的墙角了?反了天了你……”
说来说去,显然都不过是些朋友之间嘻嘻哈哈的玩笑与打闹。
一个时辰后。
马车到了青山脚下的有鹿书院。
秋试还没开始。
有鹿书院的大门在平日里都是敞开迎客,但在这个时候却是紧紧闭着,不过虽然时辰没到,但书院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读书人。
读书人聚集在一起,就免不了高谈阔论。
谈的什么呢?
有清谈玄理,有作诗弄词,也有针砭时弊。
或许因为是多事之秋的缘故,讨论后者的人数最多,声音最大。
“天魔教贼人竟然能祸乱玉京城,镇魔司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当要严惩……”
“七十万大军征寒乌,折冲将军已经一鼓作气连摧六座城池,有直捣黄龙之势,可盼大胜而归……”
“镇国公府竟然是让私生子入赘了陈大将军府,虽然情有可原,可这是不是该算是欺君……”
徐年没有从中听到何霄那犹如闷雷般的浑厚嗓门,但是却瞅见了一道有些眼熟身影,极不起眼地蹲在一株树下,饶有兴趣地听着这些读书人的高谈阔论。
道一宗当代行走,吕盼。
不过他的道袍换成了儒衫。
原本负在背上的问道剑,也效仿其他读书人别在腰间,仿佛成了君子佩剑。
吕盼也发现了徐年。
他兴冲冲地跑了过去,拱手作揖。
“道兄莫非也是来参加书院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