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天离宁婧更近,似乎也没什么反抗之力,如果宁婧倏然出手,挟持张天天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也像是百无禁忌的朱楼大楼主能做出的事情。
但是。
此时此刻,她泼洒出的这一抹如血残阳,却仅仅只是落向了白去踪。
没有半点波及到枣红马上的小姑娘。
“来得好!”
白去踪喝了一声,俯身拔出背后宽似门板的大刀。
刀名,重山。
重山之力,万钧之威。
这一刀没有繁琐的招式,仅仅是把浑身气力调动到极限,统统灌入到重山刀内。
“轰隆隆——”
刀势落下,宛如高山倾。
压向残阳。
无论这第一招的胜负如何,两位当世罕有的五品高手交锋,仅是血气碰撞出来的余波都有改换地貌的威能。
张天天离得近,她骑着的枣红马都吓了一跳,撒开马蹄就要往后跑。
不过旁边伸来一只手拉住了缰绳,没跑得成。
拉住了缰绳的徐年只是静静地站在枣红马前,五品武夫交手时的余波,尽管有崩石裂地之力,但到了道门大真人的面前却如偃旗息鼓,没有半点涟漪。
毕竟这也只是余波而已。
枣红马还知道怕,但有热闹能看了的张天天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尽管宁婧和白去踪出招已经快到她看不清细节,但她依旧在枣红马的背上伸着脖子,努力想要看得更清楚。
不过她也还记得在这场热闹里面,自己可不仅仅是旁观者,于是便询问道:“徐哥,你说老白他打不打的过这位朱楼大楼主啊?”
徐年略微沉吟了片刻,便点了点头:“打得过。”
如此果断,倒不是盲目信任三奇之一的盗首名号,只不过宁婧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的胜负手。
已经是全力以赴了。
但是反观白去踪,只不过是拔出了重山刀。
虽然这一刀看上去朴实无华,似乎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但其实这不过是把刀招凝练到极点,配合重山刀自身的优势,呈现出了大巧不工的效果。
实际上展露出来的刀法水准已经称得上炉火纯青。
但凡是欠了半点火候,都斩不出山倾之势。
张天天只知道老白是老白而已,教得了她剑魁剑法,每天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法也挺厉害,但是徐年心里却门清,这位可是盗首,就算展现出来的刀法再高,也都还不是这位奇人的看家本领。
一个连看家本领都没用上,一个出手就已经是全力以赴。
谁高谁低,这判断还难下吗?
这一招的刀势尽了之后。
残阳已散。
但是宁婧还未倒下,青丝随着气劲交锋而飞舞。
她哼了一声,再度冲向了白去踪。
一袭朱红猎猎作响,万千杀机便藏在这朱红之中!
白去踪收刀入鞘,顺手拔出了双刀。
刀身纹路如禽羽,挥动之中纹路与气流共鸣,迸发出了火光,炽热而又暴烈。
与握住重山刀时相比,白去踪宛若换了一个人。
明明还是刀。
但刀势却从大巧不工倏然一变,变得极快。
快刀如同乱麻,但实则每一刀都犹如最好的裁缝在穿针引线般精妙绝伦,刀气或纵或横相互堆叠,真正是叠出了刀光屏障。
何止是泼水不进。
就连朱楼大楼主的万千杀机,都进不去一点!
杀机散。
刀光渐消。
宁婧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缕血迹,但是她舌头舔过唇角,便把这抹鲜血都卷了回去,然后双眸之中似有血色火焰在燃烧。
左手指尖划过右手掌心。
割开肌肤。
淌出的血,烧出了朱红色的炽热火焰。
随着朱楼大楼主聚敛到连秋风都未曾惊扰的一掌,落下时悄无声息,朱焰却以燎原之势,燎向了白去踪。
此时。
白去踪收了双刀,握住了寒意凛凛,剑身长三尺的青渊剑。
另一只手拍碎了腰间酒葫芦。
刹那间。
酒气弥漫而出。
剑气便借着酒气纵横而出,斩尽四野!
一息之后。
朱焰、酒气,以及剑气先后散尽。
朱楼大楼主闷哼一声,掌心仍在淌血,只不过已经没有了朱焰燃起。
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庞,多出了三分苍白。
反观白去踪,从头到脚没见一点伤,微微笑着把青渊剑收回剑鞘,只不过他的呼吸已经有点乱了,双脚也不知何时退后了三寸半。
在地上犁出了两个小土堆。
“啪啪啪!”
突然响起的掌声来自枣红马上的张天天,挑眉弄眼的丰富表情也就是手里缺了花生瓜子这两样重要道具,不足以把气氛烘托到位。
她还不仅仅是鼓掌。
“好活,宁楼主功夫高,表演得好,当赏!”
话音一落,张天天便随手扔出了一物,宁婧用气机一引,但却没有直接用手掌接住,仅仅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一点点边缘。
是一个小药包。
用油纸包了里外两层,以一根细绳子捆好。
赏我的?
宁婧侧目望去。
稳坐在枣红马上的张天天只是指了指宁婧还在淌血的右手掌心。
然后也懒得多解释半句,视线移向了了白去踪。
“深藏不露啊老白,以前小觑你了,没想到你除了能教剑法,出入不走正门没事就翻个墙,以及和老张喝茶之外,竟然还这么厉害,三招就打败了朱楼大楼主!”
夸完之后,张天天搓了搓手,笑嘻嘻地说道:“这三招什么时候教一教我呗?”
“好你个张丫头,原来夸我是在这里等着我呢……呵呵,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白去踪笑着骂道,倒是没有一口回绝。
宁婧低头看着被自己夹在指尖的药包,之所以接的小心翼翼便是想起了之前在客栈中的毒。
这小姑娘虽然武道境界平平,但是这用毒的本领确实玄乎,她也得防着一手。
不过指了指自己右手的动作,是在说……这是伤药?
真的还是假的呢?
朱楼大楼主脑海中仅仅是闪过了这么个念头,随之便拆撕开了油纸包的一角,将里面不知是伤药还是毒药的粉末倒在了右手掌心,敷在了她自己以左手指尖划出的那道伤口之上。
伤口并不算浅,但是药粉敷上之后,鲜血立刻就止住了。
确实是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