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常理来说,奚帮主虽然厉害,但丁抟毕竟是三奇之一,奚帮主远不是他的对手,但奚帮主这次是以偌大个江扬郡布下了局,以此借力。”
“似乎……似乎眼下江扬郡的数百万人,如今都在奚帮主的某种掌控之下,只要奚帮主需要,人人都将成为他的助力。”
“虽然我不知道奚帮主是怎么做到的,但这种手段怎么想都未必没有风险吧?”
“镇魔司或者说朝廷,显然不会放任奚帮主使用这种可能会危害到数百万人安危的手段,所以才要把事情做绝,连镇魔司的探子也不能放过……”
江淮德说起他的这些猜测的时候,声音都有些轻微发颤。
这不仅仅是因为直面一位道门大真人带来的巨大压力,更因为漕帮帮主奚天阔的手段,他虽然接触到的只是只鳞片甲未知全貌,但仅仅是他得以触及的部分,已经足够耸人听闻。
江淮德平素里也算是作恶多端了,但是奚帮主这次的手段,他都不太敢细想。
在世人眼里,三奇之一的盲算子丁抟是四品,漕帮帮主奚天阔虽然是名副其实的一方豪杰,但他是巫道五品境的修为,不借外力就想要杀丁前辈,确实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能够抹平五品境和四品境差距的外力,绝非是等闲可以借到,相应的代价也绝对不小。
只是这代价会出在哪里呢?
长久以来把控漕运,挟百万漕工倒逼朝廷决策的漕帮帮主奚天阔,会善心大发到一人担之吗?
另一方面,丁抟在世人眼里是四品,但徐年却心知肚明丁前辈的蜃龙龙珠已经被他视为烫手山芋交给了自己,盗首白前辈挑明说过蜃龙龙珠是丁前辈的道基。
道基是成就道门四品境的关键。
丁前辈失了蜃龙龙珠,恐怕也已经失了道基,境界说不定已经跌落到了五品境,纵然三大奇人的倚仗从来不仅仅是境界,但遇上了布局江扬借一郡之力的五品境大巫,恐怕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不过送出蜃龙龙珠既然是丁前辈主动为之,应当是有什么后手布置?
只是人算毕竟难如天算,谁也说不好最终会如谁所愿。
对了。
丁前辈在梦中托付蜃龙龙珠的时候还提醒过徐年,奚天阔还有一位擅算天机但不便透露其身份的神秘人士相助,因为那位神秘人士有些特殊手段,一旦知晓了其名字,就同样也会被其所知晓。
但这位神秘人士显然不是江淮德口中和奚天阔合作杀丁抟的江家老祖。
徐年在离京前,为了获悉江扬大灾的线索,看了不少与江扬郡有关的情报,其中就有关于那位江家老祖的情报,少时是兼修武巫的不世天才,但也因为是兼修两条修炼途径,卡在了五品境的门前迟迟没能成功突破,最终下定决心自斩一刀,舍弃了巫道修为专精武道,才成就了五品境。
也是因为江家老祖的亲身经历,当今天下许多人都认为如果想要兼修,那么六品境就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突破到五品境。
当然了,对于绝大多数修行者来说,六品境就已经是遥不可及了。
但是能算天机,这是道门四品境的标志,世人公认最擅此道的便是三奇之一的丁抟了,奚天阔的盟友能算天机神秘人多半会是一位四品境的道门修行者,不可能是江家老祖。
再说,既然江家都已经参与其中了,江扬郡的其他世家会不会也有参与?
江扬郡的大灾,是不是也就因此而起呢?
徐年在心中叹了口气,越是想下去越是觉得丁前辈这次可真是凶多吉少,如此重重危机不知得要如何做才能突出重围,但愿丁前辈最终能够化险为夷吧。
不说之前的接触中他对丁前辈的观感不俗,单是送出的蜃龙龙珠,虽然丁前辈自己说是烫手山芋,但也的的确确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至宝。
如果蜃龙龙珠流落在外,必然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知多少江湖高手或者是朝廷人士免不了为了争夺这一颗蕴含蜃龙之力的龙珠明争暗斗,互相倾轧到血流成河。
所以如果之后能够有机会,徐年很是乐意帮丁前辈一把,何况他与漕帮的关系也并不怎么和谐,过去的那些相处可远远算不上愉快,三个舵主和一头蛟都因他而死,说是有血仇也不为过了。
思量过了丁前辈的困难,徐年的思绪回了江扬大灾之上,皱眉沉吟道:“江扬郡数百万人在奚天阔的掌控之下?奚天阔掌控人的手段是不是和梦境有关?”
这不是江淮德能够知晓的隐秘了,他只有猜测,不敢把话说死,哆哆嗦嗦地说道:“应该……应该是吧?就像是范举说的那些疯话,梦中恶鬼啊吃人什么的,虽然我也没见过哪有恶鬼,但结合我自己的了解,应当是和睡觉有些关系。”
徐年想起了刚才摊牌前,宋时郁说过的一段话:“刚才你那位宋叔让你不要在这里逞一时之快的时候,曾说抓我们回去处理过后,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了,这话里提到的处理是什么手段?是不是处理之后就要受奚天阔掌控了?”
“对,只要带回去睡一觉,只要睡上一觉,之后就听话了……”这是江淮德亲自操办的事情,他连忙点头,但话说到一半被张天天如看脏东西般的眼神瞥了一眼,他一个机灵意识到话里有点歧义,连忙解释道,“不是那种睡觉,不是什么男女之事,就是单纯的……单纯的闭眼休憩。”
“老祖给了我一面阵旗。”
“那面阵旗别无他用,既不能攻击也不能防御,但只要在阵旗影响的范围内睡上一晚,醒来时就不会对我们有敌意了,反过来我们却可以为所欲为,对其做什么都行,不会遭到反抗……呃,也不全是睡上一个晚上,似乎根据境界和意志力的强弱,有可能一晚上的时间还不太够,中途会醒过来,之后再继续睡几个晚上才行。”
徐年眉头一皱:“对你们不会有敌意?具体是什么表现?一言一行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下,成为你们的傀儡,你们说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不不不,没那么玄乎……”
江淮德脱口而出后顿了半晌,猛地摇了摇头改口说道:“不,不对,我也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但我觉得比起傀儡,应该说是……更为玄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