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轩海信步登上擂台。
他化名江试武,虽然姓江,但天下又不只有洛九城里的这一户江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他也没有故作姿态惹来万众瞩目的视线,把一身气血都压制在了七品境应有的水准。
朝着擂台对面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小姑娘抱了抱拳,她轻声说道:“张姑娘,我境界比你高已经占了个优势,就请你先出手吧,我先接你一招,免得等下胜负分得太快,你我都不尽兴。”
这是哪冒出来的七品境武夫?
江试武,前几日好像没听说过这名字,讲话还挺有意思。
要是换了别人讲究个风范和面子,兴许还推脱一二,但张天天只知道现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甚至占了一寸还想进一尺,她眯了眯眼笑着说道:“只是让我先出手吗?我八品你七品,这差距可不是一个先后手吧,不如……让我一只手?”
言轩海虽然自矜于宗师气度,但也不是说前面挖了个坑他就非得笔直往里跳,淡淡地说道:“是用一只手还是用两只手,那就要看张姑娘有几分能耐了,不过你好歹是赢了柯武生的人,想来也不至于这么不济事。”
“可能是我侥幸赢的呢?比如柯武生他没见过世面,昨晚见到那么多珍馐美食,一股脑往嘴里塞,结果今日吃坏了肚子,给我捡了个便宜呢?”
“呵呵,姑娘莫要说笑了,七品境,哪有那么容易吃坏肚子?但若是继续拖延下去,那我可连让你先出手的那句话都要收回去,我自己抢个先手了。”
“行吧,我吃点亏,低个一品境就只换个先手,那……你可接好了!”
话音未落。
张天天就已经动了,倏然化作了一道残影,从原地消失不见。
刹那之间。
言轩海竟然丢失了张天天的气机!
他虽然把气血压制到了七品境,但也仅仅是压制了一个气血而已,本质上还是个六品境的武道宗师,对气机的敏锐程度远远不是七品境武夫能够相提并论。
难怪柯武生会输给这才八品境的小姑娘了,就这么一手惊为天人的身法,实力稍有不济,反应稍微慢了半拍,胜负乃至于生死都只在毫厘之间了。
这般厉害的身法要是能落到自己手里,就算境界不涨,实力也能涨一大截了!
顺溪之间,言轩海的脑海之中已经泛起了一丝贪念,至于该怎么学到这身法,只要会这门身法的人落到了他的手里,还愁没有学到手的那一天吗?
当然,就算他是江家供奉,也不能当真在这大庭广众下抓人,坏了江家老祖亲自布置下来的这场武林盛会,江家老祖的不满他可承受不住。
得先打完了这场,之后再图谋身法……
“好身法!”
言轩海称赞了一声,侧过身反手一掌,正好拍中张天天刺来的短剑剑身,剑尖偏移失了方位。
刺了个空。
张天天毕竟只是八品境武夫,身法再精妙也受限制于修为,发挥不出了无痕迹的境界,而她这次的对手言轩海又偏偏是武道宗师,气机虽然丢失了刹那,但是他却敏锐捕捉到了空气流向的不同,借此及时做出了反应,化解了张天天的这一剑。
一剑落空,张天天也不气馁,没什么废话,照脸便是第二剑。
一剑比一剑刁钻。
在擂台下的观众眼里,七品武夫江试武便是反过来被低了自己一品的张年年压着在打,步伐如同鬼魅如影随形,两柄短剑连刺带挑好似追魂。
江试武只能躲闪毫无还手之力,一度险象环生。
不过徐年却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出了江试武险象环生的背后,其实是游刃有余的自信而已。
支撑起江试武这份自信心的修为,似乎可不只是六品境啊。
其实言轩海藏得已经很不错了,躲开一剑又一剑,始终把气血稳稳控制在七品境,没有波动过一下,只不过他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在擂台下面的观众里面,有个人比他藏得更多。
不仅是藏了个一品两品的差距,连着修行途径都改了,连天地都能感应的道门大真人,还能感应不出来言轩海的气血深浅?
言轩海不知道自己已经露了馅,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点尴尬,这小姑娘除了身法之外这套剑法也极其不俗,他之前托大让了先手,如今剑势已成,他倒不是看不出破绽,只是没法破得信手拈来。
最稳妥的法子,他就继续“险象环生”,八品武夫的气力有限,能将这剑势维持多久呢?他只要继续避开剑锋,等到气力耗尽,剑势自然就溃了。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偷偷动用一下六品境的力量,隔着两品境界以力破势不是什么难事,稍微漏出一点实力应该也不至于被看出来,毕竟短时间内通过透支身体换来力量的功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言轩海思前想后,还是选了前者。
稳一点。
他是来为江家做事,又不是来出风头,只要事能成就好。
于是言轩海只能耐着性子躲过了张天天的一剑又一剑,也不知道躲了多少剑,是几十剑还是上百年之后,张天天的力气有点跟不上来了,剑势一缓。
言轩海眼中精光一闪,陷入这么久的被动首次反击便有霹雳之势。
一掌震开了双剑,消弭掉了剑势。
“……张姑娘,这下可轮到我的回合了!”
言轩海夺回擂台的主动,出手便毫不留情,毕竟他可不止是要取胜而已,还要重伤这毫发无伤的张年年才算完成了家主的交代,如果不下重手,让力气不足的张年年有时间意识到败局已定不再勉强自己,认输跳下了擂台。
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厉害厉害,你赢了,我认输!”
剑势刚破,张天天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往后轻轻一跃便落下擂台,认了个输。
言轩海好不容易挨到了自己重拳出击的回合,却连个目标都没了,他看着跳下擂台的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小姑娘,小姑娘在笑,笑得开怀,他也只能跟着笑,笑得憋闷。
不笑怎么办?
难道还能在众目睽睽中走下擂台追着已经认输了的小姑娘打?
白挨了一顿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