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房间里的光显得有些昏暗,外面大风不止,窗户似乎都在震动。
大雪早已停止,但这几日的妖风却吹个不停,柳大光的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但这么寒冷的天,却还是只能待在床上。
周元坐在一旁翻着书,同时说道:“宋武已经从江界回来了,彻底控制住了长津江以西的区域。”
“这小子很有天赋,脑子也灵光,又肯吃苦,这几年进步实在太快了。”
这番话反而让柳大光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道:“他那边倒是进展神速,末将却在这边开局就捅了个篓子,还要节帅来擦屁股,实在惭愧。”
周元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他起点就比你高,从小耳濡目染、名师指点,潜力比你大是正常的。”
“你一个四十好几的人了,又是第一次出征,能跟着部队这么跑都不错了。”
柳大光道:“等属下伤好了,必定把场子找回来。”
周元道:“等不了你了,大光啊,你就留在定州好好养伤吧,我们要先南下攻打平壤了。”
“如今岛寇和金氏王朝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恐怕很快要分出胜负了。”
“如果不出意外,岛寇会是大胜,我们不能给他们站稳脚跟的时间。”
柳大光脸色一阵发红,张了张嘴,不敢说话。
周元道:“不必担心你的部下没有机会立功,我打算让宋武暂时兼任勇效营大都督,但怕你多想,所以专门过来给你说一声。”
柳大光连忙道:“节帅言重了,说到底整个京营都是节帅的兵,节帅安排就好,我等绝不敢埋怨委屈。”
说到这里,柳大光笑道:“况且,我们也没有人不服宋都督,他毕竟是镇国公的唯一后代。”
“说实话,我们这一代军人,最敬佩的就是老国公。神京保卫战之后,老国公牺牲,我甚至还想为他写一首诗呢。”
“只可惜我是个大老粗,能勉强识字都不错了,更别提写诗。”
周元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你现在也是勇效营大都督了,该学会识字写字才对,否则瞬息万变的战场你怎么办?”
柳大光点头道:“节帅说的是,属下立刻安排学习!”
周元顺手写了一句诗,递给了柳大光,道:“这是我给老国公写的,字都很简单,你正好可以学着写一写。”
柳大光撑起身子看了一眼,喃喃道:“人生自古…”
“大光!”
周元突然喊了一声。
柳大光道:“大人,怎么了?”
周元道:“当初我深陷刺君案,走投无路,是你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带着两百个心腹,送我的家人到的终南山。”
“在我心里,我可是把你当亲兄弟一样,此次调兵部署之调整,你不要吃心,要把胸襟放开。”
听闻此话,柳大光眼睛都红了,当即大声道:“老大!咱们都是五城兵马司出来的!这么多年感情!我绝不会那般狭隘的!”
此次出征,他发誓要干一票大的证明自己,没想到踩了坑,面对暂时丢掉勇效营的指挥权,心中多少还是有点难过。
但周元的这句话实在太重了,让他眼睛发热,心中再无半点委屈。
周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养伤,好好学习,将来我们还有大仗要打。”
“属下明白!”
柳大光大吼出声。
……
十二月十二了,勇效营和武耀营都集结好了,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于是当天便朝南出发,到了安州继续南下,终于在十二月十四的夜晚,到达了平壤城外。
两万战士,在城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慢慢修整。
而周元也终于接到了神雀的情报。
“朴正源回话了,答应于北城门外八百步之处,与主公谈判。”
“但是平壤城这几日疯狂备战,也完全做好了守城的应对。”
“如果真要打的话,平壤的两万守军,估计活不下来几人。”
“圣母姐姐,希望我明天和朴正源的谈判可以顺利一点啊。”
李玉婠撩了撩眉间的长发,支支吾吾的:“唔…?…呕…咳咳…”
周元摸了摸她的后脑,继续道:“我是想把这两万人给你留作班底的,平壤也是相对有影响力的城池,若是朴正源还能为你所用,那…呃啊…嘶…呃…”
李玉婠又撩了撩头发,抬起头来,红舌在唇角一卷,才缓缓站起身来。
她端起茶喝了两口,才长长出了口气,道:“我当然更倾向于不打啊,这些战士也都是我高丽的人,你武耀营和勇效营若是用全力,恐怕死伤无数。”
周元道:“我思考了很多方向,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说辞,明天中午就要见面,估计今晚不睡了,好好思索。”
李玉婠道:“那我不打扰你了,口里还有些残留的,我找你师父亲嘴儿去。”
周元连忙道:“千万别,别把师父逼得太狠,将来我有办法的。”
李玉婠哼道:“你心疼她,却不心疼我,人家刚才都快憋死了。”
周元道:“你武功高,一个时辰不呼吸都憋不死的。”
李玉婠当即撩起了衣袖,大声道:“这就是你用全力的理由?我现在就要揍你!”
她扑了上来,抱住了周元,就想亲他。
周元吓了一跳,连忙道:“好姐姐饶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保证你有兴趣。”
李玉婠眯眼道:“说!不然我让你尝尝你的味道!”
周元道:“在香州的时候,我有一天喝醉了,给终南山写了好几封信过去,其中就包括给师父的。”
“我隐约记得,那封信的内容很是劲爆…”
李玉婠顿时来了兴趣,八卦的心挡也挡不住,急忙道:“好你个逆徒!你那时候就开始给她写信了!”
“告诉我,你写的东西有多劲爆!”
周元苦笑道:“记不得了…”
李玉婠掀了掀眉毛,道:“你耍我是不是?”
周元道:“真记不得了!我发誓!我本就是喝醉了写的!关陆那个蠢笨之人,在我还没睡醒的时候,就已经发出去了。”
“但师父后来根本不提这件事,我也不敢问,就这么过去了。”
李玉婠放过了他,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亲自去问!”
说完话,她突然揪住了周元的耳朵,咬牙道:“你也欠我一样东西!别忘记了!”
“哎痛痛…轻点儿…”
周元道:“我记得呢,你多点耐心,等一等嘛。”
李玉婠不笑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轻声道:“好,我等着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