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本就不易。
连忠孝都不能两全。
叶煦辰是傲然于天地间的大丈夫!
他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江琯清了解他。
即便重来一次,选择弃笔从戎的叶煦辰也会义无反顾,保护身后的家国山河。
他是英雄!
他是英雄!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伴随着慷慨之声,她渐渐睡熟,体温也很快恢复正常。
“大嫂,你身体康复了?”
翌日,叶晏兮看到来给叶夫人请安的江琯清,惊讶地看着她询问。
“是我身体不好,倒是让小姑担心了。”
她客气地回完,便落座到椅子上。
叶夫人没好气地使劲瞪了她一眼。
小儿子弹了整整一晚上筝,都不需要下人盯守,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寡媳的院子里了。
这祸患长大了,本以为最危险的是与外人私通,给叶家丢脸。
结果她却把主意打到峥儿的头上,这让叶夫人怎么能不恨呢?
这会儿她都恨不得,伸手就将寡媳掐死。
“面色红润都要比那开出墙头的杏花还要娇艳,你到底是哪里病了?”
出墙红杏,这比喻不可谓不传神了。
江琯清捏着帕子抬头,勇敢地迎视叶夫人怨毒凶狠的眼神,从容地回答道:
“在库房受到些惊吓又着了凉,只是急症热伤,府医看过已无大碍。”
病因,症状,还有人证。
都可以证明她并非装病。
至于叶夫人相信不相信,她也管不了了。
“当真是府医看好的吗?江氏,你简直恬不知耻!你已嫁进叶府三年,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居然放荡下贱到勾引自己的小叔?江家的家风就是如此不堪吗?”
叶夫人气得用力拍桌子,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质问。
人的心都在左胸口,本就是长偏的。
做不到一碗水端平,才是正常的。
就像在叶夫人的眼里,拿长子和幼子对比,长子永远都是最好的。
再把叶寒峥和江琯清放在一起对比,那就什么错都是寡媳的。
哪怕她心里清楚得很,非要进江琯清院子的人是叶寒峥,主动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小儿子。
但是进去之前呢?那也一定是江琯清勾搭了小儿子。
对!
就是这样的。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既然叶寒峥只是坐在院子里弹筝,那就说明两个人还没有开始。
若不趁着大错未铸成,将两个人彻底拆散,后果不堪设想。
“婆母误会了。”
江琯清一大早赶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哪怕迎着叶夫人激动的怒骂,她的情绪也十分的平静。
“抛开三年叔嫂的身份不谈,妾身与小叔有十二年的兄妹情谊。他是看着妾身长大的!小叔关心妾身,也在情理之中。若非如此,昨夜筝音就该在屋里而非院中。婆母说,是这个道理吗?”
所有人在担心什么,底线在哪里,江琯清的心里都门清儿。
她得为叶寒峥这份偏爱找到根据,再化作寻常来解释。
总之,她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们俩其实是发乎情止乎礼。
过去式,也不行。
“呵!兄妹之情?你好意思说出口吗?别说你不是峥儿的亲妹妹,即便是面对亲妹妹。我也从未见峥儿如此守护过兮儿!”
叶夫人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
况且她说的是实话。
神经比较大条的叶晏兮被提醒,这才恍惚想明白过来,拿往事一对比。
还真是这么回事。
“三年前,大哥战死沙场,我闻讯悲痛欲绝,病了整整一个月。二哥别说耐心地给我抚筝一宿,那就是连看我一眼都不曾。”
江琯清无语地抿了抿唇角。
心里在说,你二哥和你大哥比了前半生,整整十七年!
你的心思都偏到胳肢窝去了,还是为你大哥病倒的,你二哥能去看你才有鬼了!
可是有些实话想想也就得了,哪里能真的说出口?
否则整个叶府都得天翻地覆,就不是叶夫人拍拍桌子就算完了。
“每个人的病况不同,对症用药才可。小叔之所以去妾身院子抚筝,是因为听人说。妾身院子都是女子,极阴无阳易招惹邪祟。小姑的院子,经常有公爹和小叔进出,自是否极泰来无须护佑的。”
话到这里,还未等叶夫人说什么,火红色的身影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叶家有一个忠烈大将军护佑不就够了?谁又需要我保护呢?”
邪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讽刺。
“一个是威武大将军,一个是锦衣卫爪牙,有什么可比性吗?”
叶晏兮小声嘀咕。
被亲娘用力捅了一下,悻悻然地闭嘴。
叶夫人赶快掀过话题道:
“可江氏现在是你的大嫂!她是你哥的未亡人!也轮不到你保护。”
桀骜的男人随意落坐,看向对面抬头挺胸的少女。
他只是回去洗簌换衣,居然还来晚了。
但是看到江琯清这般淡然若素,倒是他担心过了头。
“她跟着我姓叶,就归我保护。”
“她是跟你哥姓叶。”
“有区别吗?哪个笔画不同?叶夫人指教一下。”
叶寒峥痞里痞气的挑眉,阴鸷狠辣的黑眸都是冷笑。
叶夫人气得心肝都在打颤,再也坐不住的站起身,指着小儿子的鼻子,怒气冲冲地吼:
“你简直大逆不道!你简直罔顾人伦!若是你哥还活着,就绝对做不出惦记弟妹这种事!”
江琯清的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坏了。
叶寒峥的逆鳞又被掀了。
叶夫人这样刺激他,他会不会一时发怒,真的做出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们母子的问题,私底下去处理好不好?
她是无辜的啊!
干嘛就这样被殃及池鱼了呢?
“他做不到,我就一定做不到吗?他五岁背不完的史记,我能。他七岁学不会的箭法,我会。他十岁推演不了的阵法,我可以。”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叶寒峥只是看了她一眼。
就把矛头对准叶夫人,根本没有她想到的那种不分对象无差别攻击。
“他做不到的那么多事,我都能做到。叶夫人你明明看得到,看到过无数次,你又何时放在心上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