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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家宴断亲
    “亲家公和亲家母睿智,那这件事便如此决定了。”

    叶夫人笑着拍板,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

    江琯清抬头诧异地看了婆母一眼,原本满是喜悦的内心忽悠一下。

    如此决定?

    怎么决定的?

    是假死做外室?

    还是养在外面让她生孩子?

    甚至把将来把她的孩子,将来过继到别人名下,再绕一圈回到小叔的身边?

    这么多种下下策,她都没说出一个来!

    然而她的亲生爹娘只是笑着点头,一团和气的完全没有追问的意思。

    这是完全不想承担这件事的风险,所以根本就不问计划,生怕将来叔嫂乱伦之事连累江家。

    江琯清垂下黯淡的眸子,内心翻江倒海的难受。

    那种即将触及希望,却又变得渺茫的落差感,换做谁的心里都不会舒服了。

    “我自有妙计。”

    桀骜男人察觉出她的落差感,原本放在椅背的大手落下,握住她僵硬的小手。

    声音不大的五个字,却说得字字掷地有声。

    江琯清原本耷拉的肩膀一抖,抬起水眸看向男人阴鸷的黑瞳。

    如山般的安全感就传递到她的心头。

    瞬间安抚了她敏感脆弱的内心。

    她用力点点头,是真的相信他。

    桌上众人自是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江夫人用力攥住小女儿的手,都没能阻止她脱口而出的话:

    “难怪二哥从小就护着大姐。原来是存着这份不应该的心思!”

    可以说她的话出口,整个看起来美好的饭局瞬间出现裂痕。

    “觅觅,不得无礼。你姐姐能过得好,我们应该庆幸你姐的婆家开明。她才十五岁,是一朵刚刚开放的花儿,你忍心看着姐姐在花期就凋零吗?”

    江夫人立刻呵斥小女儿。

    这还是第一次,将两个女儿放在一起对比时,她选择帮了大女儿。

    可是她说这番话就都是为江琯清着想吗?

    并不是。

    驱使她说这句话的最根本,是不想将两家刚拉近的关系再崩裂。

    叶寒峥是谁啊?

    他是不讲道理不需要证据就可以抓拿朝廷命官的锦衣卫。

    上一次丈夫在他手里吃的亏已经够大了。

    现在别说叶寒峥只是要一个已经出嫁在叶家的寡妇大女儿。

    就算是要他们即将出嫁的小女儿,他们也无路可选,必定会送人。

    若说从前的江御史铁骨铮铮,那么死里逃生之后,看到妻儿老小都为他担惊受怕惶然度日。

    那么恢复后面对家人反思的江御史,就会更加步步为营以求稳妥。

    而这也是叶寒峥察觉时候到了,逼着爹娘请江家人来的理由。

    既然嫂嫂在乎家人,希望得到家人的祝福和允许,才肯答应嫁给他。

    那么他不介意浪费一点时间,以求她心甘情愿地跟了自己。

    江苏觅被训斥到白了俏脸,狠狠瞪了姐姐一眼,摔筷子就不吃了。

    但是江琯清并不知内情。

    看到此时亲娘难得向着自己一回,感动得一塌糊涂,就连被小叔攥着的细指都禁不住的颤抖。

    桀骜不驯的男人看着小女人感动轻颤的长睫,抬起阴鸷狠辣的眼神盯着江苏觅的头顶,哼道:

    “嫂嫂的幸福自然有我守护,别人知不知道又怎样?从小到大十二年,别人管过她的喜怒心情吗?”

    就差没指着一母双胎的江苏觅说,这根本是个外人,不需要介意她的话了。

    叶寒峥根本就没变,连亲妹妹表现出让江琯清感动的行为都接受不了。

    嫂嫂的世界,只能有他自己而已。

    江苏觅抬头气恼地看了叶寒峥一眼,是真的打从心底想不明白。

    明明她什么都比姐姐强,为什么二哥就只喜欢姐姐呢?

    从小时候的兄妹之情,到了长大后的男女之情。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姐姐?

    从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未婚夫薛远辉很好。

    但是如今和叶寒峥对姐姐的相比,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越想越嫉妒,她便把手从亲娘的手心里扯回来,盛气凌人地睨着叶寒峥,反驳道:

    “我当然是没二哥对姐姐好!小叔子都把嫂子照顾到榻上去了,我一个做妹妹的怎么比?”

    “你们俩颠鸾倒凤好不快活!可想过两个家族的其他人要怎么办?今日你们这鸿门宴还有什么招数,就一并使出来吧!”

    “左右不过是要我们赔上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还不如都下了诏狱去死。反正我是永远不能接受二哥变成姐夫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江苏觅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瞬间就将两家虚伪和睦的皮撕个粉碎。

    江琯清被这话臊得都快要将脑袋插入怀中。

    她在等待娘家人开口给自己撑腰。

    最起码不能在婆家面前如此丢脸。

    然而,事实却终究是让她失望了。

    江御史用力一拍桌面,哪里能纵容小女儿如此挑衅叶同知?

    维护道:

    “今夜是家宴,那便都是家事,哪里有让外人知道的可能?你这丫头从小就毛躁,要是有你姐姐一半温婉会说话,也不至于让我和你娘这般头疼。还不坐下?”

    家宴,都是家人。

    叶寒峥自然就不能把一个小姑娘的话当真,真的动怒将她弄死的借口。

    所以从始至终,江家人坐到这里,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他们的心里只有一直承欢膝下的妹妹,哪里来的姐姐半分的地位?

    何人为江琯清考虑过一星半点?

    哪怕是夸奖江琯清,都不过是为了突显江苏觅年幼,为了给叶寒峥台阶下不至于怪罪她。

    江琯清的内心就像荡秋千一样,忽上忽下的各种感觉错乱。

    到了此刻,所有的奢望都没了,反倒是突然就坦然了。

    别人都不在乎她的死活,她就要多在乎自己一点。

    于是在所有人都意外的目光中,江琯清不仅抬起头来,反倒是主动开口了。

    “你们要真的怕我连累,当初我就让娘写过断亲书的决定,到现在也不会变。”

    这温柔的声音掷地有声,当真是丝毫不再留恋娘家人。

    “你说什么?你这逆女居然要主动跟父母断绝亲情?你忘了是谁把你抚养长大?是谁叫你牙牙学语到如今的伶牙俐齿吗?你这孩子怎么会如此不懂事?为父刚才就不该夸你,反倒是助长你这不服管教。”

    江御史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在身体发肤授之父母的大宁王朝。

    哪有子女说要断亲的?

    当真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向来循规蹈矩纠正别人言行的御史大人怎么可能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