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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慎独
    十日后,大乾北方,

    一队黑甲铁骑在细雨中行走,马蹄踩踏在水坑之中,发出哒哒的声响,水花四溅。

    细雨落在甲胄之上,同样发出声响,惹人心烦。

    但军卒们却没有丝毫在意,而是警惕地看着四周。

    还有一些人将视线放在靠近中心位置的大汉身上。

    他是草原拓跋部的右日逐王,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死在靖安军中。

    多日来,他们已经遭遇了至少五次袭杀,其中有武道高手的暗杀,还有大部盗匪。

    说是盗匪,其装备精良,甚至还有甲胄弩箭,

    尤其最后一次,居然还出现了重弩!

    这让军中之人愈发沉默,分出了大半精力观察四周。

    拓跋砚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脸上阴沉无比。

    有人不想让他回到拓跋部!

    是谁?他心知肚明。

    乾人,草原六部皆是如此。

    举目望去,身旁皆是黑甲,拓跋砚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彷徨。

    此刻他就如这秋雨中的一株枯木,草原六部不待见他,不希望他回去。

    而这大乾...更不必多言,乃是生死大仇。

    可如今他还在大乾的军伍中接受保护,这种参差感让拓跋砚有些接受不了。

    他看向身旁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唏嘘,沉默了许久,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看来,你们大乾内部的分裂,远比本王想的严重,怪不得你如此急迫,

    若我是你,想必此刻也如这热锅上的蚂蚁。”

    林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

    “草原王庭比之大乾丝毫不差,至少在这靖安军中无人想要本侯死,

    而你的拓跋部...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你死。”

    此话一出,拓跋砚顿时陷入了沉默。

    出奇的是,他脸上没有丝毫怒容,反而平淡接受了这一结果。

    真相,总是直插心肺。

    “你想带本王去哪?”

    不知过了多久,拓跋砚沉声开口,

    在第一次遇袭后,他们便调转了方向,朝着未知的地方前进。

    他看向身旁的年轻人,即便不愿意承认,但大乾就是英才辈出。

    此人的一些举动,让他都看不清,摸不透,比如这行军路线。

    林青看了看拓跋砚,眼神愈发怪异,

    “拓跋王上,看来你确实不适合行军打仗,那你是如何维持王位的?”

    一旁的兰云川同样瞥了他一眼,面露好奇。

    拓跋砚确实知兵,也能征惯战,但还没有达到足以支撑草原六部之一的地步。

    那他又是如何将没落的拓跋部一步一步地重回正轨,成为日逐王?

    “本王麾下自有得力猛将,行军打仗不用本王亲自前往,

    只是此行曲州,他并没有来,若是不然...”

    他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被靖安军抓获。

    林青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如他猜想的一般无二,拓跋部中还有能臣干将。

    甚至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那边境的五万精骑,就是此人在统领。

    只是不知,此人如今还与拓跋砚是不是一条心。

    想到这,林青决定出言试探一二,

    战阵厮杀,不要放过一丝一毫削弱敌人的机会。

    而削弱敌人最大的成果便是心生间隙,内讧。

    “拓跋王上,看来你的能臣干将们也放弃了你。”

    此话一出,拓跋砚本就黝黑的脸变得犹如黑炭...

    五万精锐,在拓跋部中除了他自己可以调动,就只剩那位心腹了。

    他的手紧紧攥起,握紧了马缰,将手指攥得发白。

    五万精锐出现在曲州边境,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有人背叛了他。

    深吸了一口气,拓跋砚不甘示弱,予以反击:

    “你不也是如此?在这大乾境内就有精锐骑兵假扮流寇袭杀,

    他们知道本王在这里,也知道这支军队是靖安军,你也被放弃了。”

    说话间,拓跋砚死死地盯着林青,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变化。

    但让他失望了,林青脸上依旧古井无波,甚至嘴角还出现了一丝戏谑。

    “你我都一样,天下皆敌,不同的是,如今本侯手中有兵马,而你一无所有。

    如此说来,你的处境要比本侯危险一些。”

    拓跋砚再次沉默,他知道林青说的是事实。

    不管是草原还是大乾,想让他们死的人不计其数,说一声举目皆敌也不为过。

    沉默片刻,不知是不是英雄相惜,他沉声开口:

    “本王在你军中的事情已经暴露,但无人透露出去,你们乾人...奸诈,定有所图谋。”

    一旁的兰云川顿时也紧张起来,脸上出现了一抹凶厉!

    此事若是暴露,那靖安军与曲州可就坐在风口浪尖上了,大乾百姓的口水就足够淹死他们。

    “不用在意,你还是想想如何回到拓跋部吧,本侯还等着重新开放榷场呢。”

    说话间,林青似笑非笑地看向拓跋砚:

    “用不用本侯帮你回到拓跋部?你们拓跋部蠢人太多,你还聪明一些。”

    “如何帮?”

    拓跋砚反问,脸上同样充满讥讽,不管能不能成,靖安军通敌的罪名倒是落实了。

    “不破不立,本侯帮你把那些叛军都杀干净,如何?”

    林青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脸上带着轻佻,

    此刻他不像是一个领兵大将,反而像是在京城夜晚出没的权贵子弟。

    拓跋砚听后紧抿嘴唇,翻了个白眼,脸上生出一丝怒容。

    “你在耍本王?如今前有虎豹,后有豺狼,

    他们是如何发现你我行踪的,到如今还不清楚,

    上一次袭击已经是千人的流寇了,下一次...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度过。

    你们乾人掩耳盗铃的本事倒是让本王佩服,

    既然已经有千人了,还有必要用流寇的身份吗?

    这世上哪有甲胄精良的千人流寇?”

    这时,遥远的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披甲军卒冒雨前来,手中拿着令旗,在来回摇晃。

    是一路行来,传递北边与京城讯息的驿卒。

    拓跋砚的眼睛猛地瞪大,其内闪过一丝精光,用力拍打了一番额头,喃喃说道:

    “多日的关押,确实让本王的脑子都不好用了,这不就是暴露行迹的原因吗?”

    林青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

    “走吧,最后一次收急报,一起看看吧。”

    说完便驾马迎上了接受信件的传令兵。

    拓跋砚眉头紧皱,“最后一次?难道他要摆脱这些驿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