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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留一把火
    “可笑,可笑,我靖安军孤军深入草原,斩杀敌酋万人,本侯还险些将右谷蠡王斩于刀下,今日却进不得我乾人城池,可笑...可笑。”

    思绪闪动,林青决定再帮赤林城,帮广源侯一次。

    此番言语,可为刀,可为火。

    至于怎么用,全凭广源侯是否狠辣。

    而前方的赤林城守军则能清楚地看清眼前靖安侯脸上的一丝自嘲,

    他的身形也变得落寞,不知是不是错觉,原本挺拔的腰杆,变得弯曲了一些。

    靖安军卒杀机毕露,面露愤恨,手中长刀已出鞘三寸,只要侯爷一声令下,他们定然会冲锋上前大杀一通,

    好泄一泄胸中的怨气。

    不光如此,那些赤林城守军也是如此,还是那青年,他再一次把手中的弓弩放下...

    回头看向高大的军堡以及城楼,发出了声音:

    “总兵大人,靖安军得胜归来,是否放行。”

    在赤林城外守卫之人有五千,领头之人是赤林城一总兵,平日里他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此。

    但今日,却许久不见。

    “总兵大人,靖安军凯旋,为我大乾斩杀军卒万余,是否开城门?”

    再一次发问,空旷的声音不光响在军堡的守军耳中,也响在了城墙上的军卒耳中。

    他们顿时面露复杂,四目张望,希望能找到不见踪迹的大人。

    慢慢地,越来越多的军卒出声,声音越来越大,

    就算是无数蚂蚁站在赤林城下怒吼,一点点震天动地。

    但...即便他们的声音愈发低沉,那传闻中的总兵大人也没有现出身影,

    场面变得死寂无比。

    靖安军卒此刻已经压制不住心中怒火,手中长刀出鞘一般,死死地盯着那高大城门。

    已经有不少军卒在心里想着,凭借他们,要使用如何方法才能打开这城门。

    林青一直沉默不语地站在那里,心中有几分激荡。

    军卒们都是不认识字的臭丘八,官员不喜欢他们,百姓不喜欢他们,甚至就连他们自己也不喜欢。

    粗鄙,狂乱,没有教养...

    但不可否认,这些军卒也是百姓,他们身上有着百姓独有的质朴,

    对于世道不公,世态炎凉独有几分见解。

    即便心里不说,他们也是懂的。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为自己心中的正义高呼,希望能迎获胜之师进城。

    军堡最上层,一间普通的卧房中,一名身穿甲胄的中年人正坐在圆桌一侧,

    他身材瘦削,充满儒雅气息,手里拿着茶水,汗如雨下。

    他一点点将茶杯靠近嘴唇,但却因为手掌的颤抖而将茶水洒得一身都是,但他毫不在乎,将茶水一饮而尽。

    胡子上带着点点水珠,如何也掩盖不住他内心的慌乱。

    “这些丘八,这些丘八!!反了反了,都反了!!”

    啪!

    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成为碎片。

    中年人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窗外传来的声音却如梦魇一般环绕在侧,无法消弭。

    一滴滴冷汗从额头而下,顺着鼻梁流到脸颊之上...

    他眼里带着慌乱,身体微微颤抖,呼吸一点点急促。

    “乌孙部的人呢?怎么只有靖安军!!!”

    他牙关紧锁,艰涩的声音自喉咙里挤了出来。

    有人答应过他,只要不开城门,等待乌孙部追来,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谋得一个世袭千户也不在话下。

    为了身后的儿女家族,他答应了。

    更何况,只要乌孙部军卒来得够快,那大门更是不能打开。

    说不得,还能因为他的坚持不开城门而获得上官的夸奖。

    毕竟...乌孙部会不会趁着城门大开冲进来,谁也不知道。

    可..如今,靖安军都来了,号称三十万大军的乌孙部却没有来。

    这让他慌了神,也不知如何去做。

    只能听着外面的声音一点点消沉,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静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猛地听到了剧烈的马蹄声。

    这让他喜出望外,连滚带爬地来到房舍一角,透过那昏暗的窗户,看向外面。

    可...让他翘首以盼的乌孙部军卒没有出现。

    反而看到了靖安军离去的背影。

    那充满血迹的甲胄在阳光照射下是那么刺眼,还未归鞘的长刀仿佛已经刺入了中年人的心口,在不停搅动。

    战马疾驰,很快便没了靖安军的身影...

    不知去了何方。

    中年人彻底瘫倒在地,眼神中的恐惧再也无法掩饰,他知道他完了。

    即便...他乃听命行事,他也完了。

    前途尽毁,说不得就连身家性命也无法保住。

    此时此刻,他眼中充满怨毒,后悔..

    以往那不想来却偏偏来了的乌孙部今日怎么没来!!

    他翘首以盼的乌孙部为何没来?

    “耍老子...都在耍老子。”

    中年人踉踉跄跄地站起,亦步亦趋地走到床边,静静平躺了下去,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上方,不作言语。

    ...

    赤林城,布政使司衙门。

    作为赤林军主将的广源侯今日受到新任左布政使邀请,来此吃酒。

    为的是做战前最后的准备,也要确立下来,杀伤草原军卒的奖赏。

    如今官盐是不敢向外运了,只能就地发卖,虽然价格不如以往。

    但以往的银钱进了个人口袋,如今的钱却到了布政使司衙门。

    以往的抚恤最大的阻碍便是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没有银钱,如今有了!

    他此番接受邀请,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古色古香的房间中,酒桌之上坐着七八人,都是这彭州有头有脸的官员,

    此刻他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桌上的菜肴也十分地道,

    炒爆炸烹煎焗烧焖炖蒸煮烤烩样样皆有,色香味俱全,但在场之人似乎对其不感兴趣,只是不停地喝酒。

    广源侯连喝三杯,手中白玉杯放下,顿时又有官员找了上来,

    随再喝。

    酒过三巡,广源侯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看向主座的那一名飘逸洒脱的中年官员,笑着开口:

    “何大人,今日匆匆找来本侯吃酒,所为何事?”

    那中年官员虽然身穿官袍,但没有久处官场的腐朽之气,反而像是在深山中读书的隐士。

    何尚恭,原从三品南越宣慰使,因其教化有功,官升两级,右迁彭州左布政使,为一地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