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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有敌寇边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急促密集的脚步声在军帐外响起,

    紧接着一身绯袍的严友贤便进入军帐。

    其身后跟着按察使容九以及多日不见的纳兰元哲。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严肃,似乎还隐隐约约透露出几分紧张。

    刚刚军帐中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明明是操练的时间,但军卒却被禁止出营帐,还有披坚执锐的军卒看守。

    如此阵仗,他们自知不是为了迎接自己,

    那是迎接谁?又是为了躲避谁?

    三人心中不可避免地与那些军卒一般,心中开始胡思乱想...

    尤其是严友贤,几乎已经认定,今日这北乡城中来了大人物。

    “是拓跋阿狼?还是某位德高望重的族长?”

    严友贤脑海中闪过近日的种种公文,试图在其中寻找蛛丝马迹,

    但很快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北乡城如今在这西北就像是铜墙铁壁,任何人想要进入其中都要经历严格筛查。

    尤其是前些日子靖安军的大动作,不光扫清了许多草原暗探,还将许多风浪城的暗探也一并扫清。

    这使得北乡城在如今风浪城眼中,就如那深深的山谷,只能看到其形,其中详细却看不真切。

    每每想到这,严友贤心中不免生出一股颓然,文官做事就是比军伍做事要多一些弯弯绕绕。

    “今日我等前来...至少要探出一些虚实,否则...整日担惊受怕,老夫如何受得了。”

    严友贤心中默默想着,走进军帐中央,刚要躬身行礼,但听到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

    “三位大人齐聚于这小小北乡城,颇具深意啊,手中是不是有将本侯捉拿归案的折子?”

    扑通。

    话音还未落下,站于一侧的纳兰元哲瞳孔骤然收缩,迅速做出决断。

    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额头上浸满冷汗,

    后背与脊梁像是有针刺一般难受,眼中也充斥着久久不散的惊恐。

    “属下万万不敢如此,今日两位大人前来是想探讨一番边疆战事。”

    纳兰元哲的反应让两位大人身体一僵,嘴角微微抽动,面露不堪。

    “这纳兰元哲怎么如此软骨头!”严友贤心中无声自语,

    他们三人齐齐前来,的确有“逼宫”的意思,希望靖安侯能看在三司齐聚的份上,透露一些动向,让他们不至于惴惴不安,茫然无措。

    军帐内一时陷入了僵硬,凝重的气氛在缓缓铺开..

    最后还是对靖安军出力颇多的容九轻声开口:

    “唉...靖安侯误会了,我等整日惴惴不安,

    如今边军又出现了哗变,我等已是不来不可了,还请靖安侯见谅。”

    “坐。”

    林青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刚刚他之所为乃是先声夺人,占据声势上的大义,

    如此一来便从容许多,也不会被咄咄逼人到墙角。

    二位大人长长舒了一口气,慢慢坐下,见纳兰元哲还跪在那里,林青淡淡开口:

    “军伍之中以下犯上何罪?”

    纳兰元哲身体一抖:“《大乾律》曰,军卒以下犯上者,轻系仗刑徒刑,重则流刑,至则死。”

    “未有军令,擅自归营,杖三十。”

    此话一出,纳兰元哲身体陡然一轻,重重出了口气,

    “多谢侯爷。”

    林青摆了摆手,立于帐外的钟信顿时神情古怪地走了进来,将纳兰元哲带走。

    刚刚走出军帐,纳兰元哲脸上的惊慌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轻松写意,如释重负。

    身为勋贵子弟,为人处世自然有专人传授。

    任何大人都有其亲信,但何为亲信?

    可以在外人前随意打骂,以做立威。

    如今纳兰元哲就是如此,打在他身上,威却立在两位大人心里,

    一旁的钟信见他如此表情,也收起了提醒之心,

    以他对侯爷的了解,若不是亲信之人定不会如此费口舌,还是在两位大人在的情况下。

    账内,纳兰元哲离去非但没有让军帐内的气氛缓和,反而变得更加凝重。

    两位大人宦海沉浮多年,自然能看得真切,也能看出靖安侯的不满。

    但不管如何,他们身为曲州主官,

    一定要对日后的动向有所了解,早做准备。

    严友贤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上首,嘴唇微抿,郑重开口:

    “靖安侯爷,下官此次前来是想要探明靖安军之态度,对待草原是战是和,如此我二人也早做打算。

    不管是民愤民意还是粮草筹备,又或者是防线巩固,民夫征调,都需要提前准备,还请靖安侯明示。”

    一旁的容九爷面容郑重:“严大人说的是,如今曲州内有不少人在兴风作浪,靖安军之动向自然要严加保密,

    但...侯爷,对我等二人还至于此吗?

    若少了布政使司与按察使司辅佐,相信侯爷也寸步难行。”

    严友贤脸色微变,如此直白之言语对于一个军伍之人来说,是不是过激了。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靖安侯林青没有刚刚的冷冽,嘴角也出现一丝笑意,听到二人的话也微微点头。

    “两位大人说的是,那本侯也不卖关子了,本侯之所向乃纵马草原,这一点从未改变。”

    不知为何,两位大人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愈发沉重。

    如此一来,那近些日子的风波以及靖安军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颇具深意?

    二人皆是人精,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觉得嘴唇干涩难明。

    严友贤脑海中闪过这些日子的一幕幕,眉头愈发紧皱,他看向靖安侯林青,出声询问:

    “那...敢问靖安侯,近些日子民怨沸腾,军卒哗变,为何不加以压制,反而推波助澜。”

    “呵呵,如今大乾内忧外困,大敌当前首先要分辨敌我,

    他们若不跳出来,本侯也无法轻易分辨,毕竟...这世上仁义恶毒之辈皆有。”

    直至此刻,林青才恢复了以往他们熟悉的样子,充满从容,似乎还有一些淡淡的藐视。

    同样地,两位大人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虽然他们还看不透靖安军的一些举动,

    比如现在的禁营,比如昨日的军资调配。

    但总归是得到了靖安侯亲口承认,

    在他们心中,只要靖安军不与那拓跋部苟合就好。

    那些世家大族的死活,跟他们才没有关系。

    容九还是有些心系家乡安危,觉得有些不放心,便问道:

    “靖安侯爷,现如今九边战事激烈,西北战事何时开打?我等也好早做准备。”

    正当林青准备回答,眼神却猛地一凝,看向军帐入口。

    只见钟信匆匆赶来,神情焦急,快步走到桌前,压低声音:

    “侯爷,拓跋部寇边,兵马数万,皆是一人双马。”

    林青眼中闪过浓浓的精光,一双拳头不由得紧紧握起,心情激荡。

    终于来了!

    “传令武恒兰云川,集结本部人马等候。”

    “是!”

    他又看向在场的两位大人,二人脸色已经凝重到了极点。

    “二位大人,从此刻起便可以着手准备了,这曲州大战不日便起。”

    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而后齐身一拜:

    “还望侯爷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