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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8章 敌,漫山遍野
    乾人独有的京观为何会出现在这?

    答案不言而喻,至少拓跋砚不会认为是那些蠢蛋将自己杀了,做成京观。

    那么只剩下一个答案,乾人来过这里!

    而京观这一词,在最近五十年,将近一百年,似乎只与一人挂钩。

    大乾靖安侯林青。

    但拓跋砚相信阿狼,并不觉得靖安侯有瞒天过海之能,可以越过他们拓跋部大部来到此地袭杀这些族人。

    他甚至在心里天真地想着,一定是呼延部的人趁拓跋部空虚前来袭杀,从而伪造成乾人来过的景象。

    马蹄声响起,跟随的亲卫们终于赶到了,他们同样看到眼前这犹如山峰般的土包,

    也看到了一张张似曾相识的脸,更看到了那残肢断臂。

    他们不由得退后两步,一脸惊恐,认出了这是什么!

    京观!!如此大的京观,要埋葬多少人?

    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出大事了。

    正当他们惊疑未定之际,拓跋砚猛地挺直身子,回过身看向那些亲卫,快速开口,语气带着森然决绝。

    “告诉阿狼,我们中计了,撤!!从四面八方撤!!!不要回头!”

    拓跋砚的嘶吼响在一众亲卫心中,将他们从惊恐中唤醒,

    他们恐惧地看着自己的王,王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尊荣,变得焦躁不安,甚至有些让人害怕。

    已经有不少人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纷纷调转马头向回跑去,他们要将此事告诉大将军!

    更多的人则朝着拓跋砚涌了过来,将他紧紧地包围在中央,打算护送着他回到大部。

    拓跋砚怔怔地看着这些忠心的亲卫,心中一阵悲凉,颓然挫败之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本王错了,我错了,是本王害了你们,本王不该贪心,本王想回到草原,可却害了你们...”

    杂乱的声音不停地从拓跋砚口中吐出,若是到了这时,他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他便枉为日逐王。

    陷阱,一切都是陷阱。

    榷场是假的,互市是假的,强盛之法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拓跋砚无力地抬头看向渐黑的天空,呆呆地呢喃:

    “都是假的,那林青只想让我们草原人死。”

    虽然不知道是何人袭击了那两万步卒,

    但事情做得如此干净利索,甚至让相隔不远的他们都无法察觉...

    只能是大乾精锐,并且人数远远超过两万。

    拓跋砚不知道那军卒是如何来,也不知道为何曲州以及大乾没有丝毫消息传来,

    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在他周围,就有敌军!

    他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些军卒千里迢迢地地跑到草原上来,只为了这两万步卒,

    他们为的,是整个拓跋部的精锐。

    事到如今,那两万战马犹如针刺一般扎向拓跋砚,是他亲自削弱了拓跋部,

    以往草原大胜,都是乾人里应外合。

    到如今,他竟然也成了此等角色,里应外合削弱部落。

    这让拓跋砚心如刀绞,几乎无法呼吸。

    而那靖安侯部停在半路也有了解释,是为了前后夹击啊...让他拓跋部再无生还的可能。

    一时间,周遭的天空似乎变得更加黑暗,犹如拓跋砚的心绪。

    片刻之后,拓跋砚从此等呆滞的状态中脱身而出,重新变得坚定起来,眼神似乎也恢复了以往的锐利。

    只见他大笑一声,策马狂奔,向着来时的路奔去。

    “天底下的英雄何其多,本王无惧,既然来了,那便战上一场。”

    在他与拓跋阿狼汇合后不久,便有斥候从四面八方而来,脸上带着惊悚,似乎见到了可怕的事情。

    拓跋阿狼此刻神情冷冽,弯刀早已抽出,见此情形轻笑一声:

    “兄长,我等也不用推测了,敌从四面八方而来。”

    “报!东南西北八方位出现敌军,穿黑甲,持长刀,戴黑色面甲,皆是步卒。”

    “哦?”拓跋阿狼露出一丝异色,

    “面甲?是西军!”

    他看向拓跋砚:“兄长,在大乾军伍之中,头戴面甲的只有西军,

    而西军地处大乾西南,如今居然出现在了这?乾人是如何做到的?真是匪夷所思。”

    拓跋砚神情冷峻,胸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让他燥热无比,

    他环顾四周,苦笑着摇头:

    “本王也不知,但他们终究是来了。”

    拓跋砚又看向本来的斥候:“人数几何?”

    “回禀王上,粗略估计...四周覆盖之地绵延数十里,人数至少十五万,甚至二十万!”

    拓跋砚犹如当头棒喝,颜色一黑,身体似乎有些摇晃。

    “兄长!”拓跋阿狼惊呼着扶住他,面露关切。

    只见拓跋砚咬牙切齿地喝道:

    “足足二十万人!!为何没有人通风报信,那些乾人都死了不成?我拓跋部精锐损伤殆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他说的自然是乾人内的诸多暗探,以及与他们交好的高官大员。

    以往每逢战事,从乾地隐秘渠道来往的书信络绎不绝,多到拓跋砚不想去看,

    如今他却迫切地希望,有这么一封书信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拓跋阿狼倒是显得安静,听着斥候传来嘈杂的讯息,脸上露出凶厉之色。

    “阿狼,有什么脱身之法吗?”

    拓跋阿狼默然,脱身之法有,但他不敢去试。

    无他,如今靖安军不知身在何处,若是付出巨大代价脱身而出,再遇上养精蓄锐的靖安军,这些拓跋部精锐就真的完了。

    见他如此表情,拓跋砚眼神黯淡了几分,终究是逃不过。

    “阿狼,所有精锐归你调配,本王只有一个要求。”

    “王上请说!”

    “尽可能让更多的族人活着,以求东山再起!”拓跋砚声音空洞,语气复杂无比。

    他是草原日逐王,按理说不应在下属面前如此消沉,但眼前的局势让他提不起兴致,

    对于那位靖安侯,拓跋砚说不上了解,但也知道此人深谋远虑,攻杀不停,事情一旦发动,便再无回旋余地。

    他并不是对拓跋部这几万精锐没有信心,而是对那靖安军更有信心。

    他相信,靖安侯林青不会放过他。

    先前的一切畅想都是假的。

    “王...阿狼尽力而为,还请王上去往中军,您不能有事。”拓跋阿狼的声音悠悠响起。

    “好,本王去中军,这里靠你了。”

    拓跋砚走了,他要去中军安稳人心,

    不管如何,只要他拓跋砚还在,拓跋部就不会亡。

    也能给阿狼更宽阔的施展空间,族人也能多活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