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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 不速之客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进入十二月,

    若是早两百年,北方早已冰封三万里,大雪漫天舞,

    但近些年,下雪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乾人最轻松的时候,

    因为进入十二月北方便开始结冰下雪,也意味着持续月余的秋日南下也将结束。

    大乾将重新获得为数不多的安宁。

    但光汉三年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年份,

    今年九边所处北方虽然寒冷,却时至今日,依旧没有下雪,

    自然,战事也没有结束,

    草原王庭非但没有减弱攻势,

    反而愈发猛烈,甚至出现了一些攻城器械,

    使得整个大乾都笼罩在阴云之下,

    京中的百姓闷闷不乐,行色匆匆。

    官员们低头行事,生怕触了哪位大人的霉头。

    钦天监的大人们更是被砍了不少,

    现如今他们整日忙碌,肝胆欲碎,妄图在古籍上寻找出端倪。

    但结果毫无疑问是让人失望的,古籍中也未有如此记载。

    他们只好硬着头皮说这是祥瑞,但百姓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冬日的重要,

    若是没了冬日,也不下雪,那地里的庄稼不管如何用心打理,来年都是长不好的。

    大乾内就连三岁小儿都知道此乃不祥之兆。

    以至于京中稍稍破平歇的流言蜚语再次兴起,

    许多百姓可是都知道,传两位侯爷入京的圣旨已经送出去多日了,

    一些百姓有亲族在朝为官,他们的消息要灵通许多,

    但即便是他们,在询问起两位侯爷之事时,得到的却只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脸孔。

    不单单是百姓,就连这京官以及诸位吏员都对前些日子的传言信了几分,

    两位侯爷中只有平西侯有了回信,但也多加推脱,

    说是在战事中负伤,需要静养多日,待到伤好再行进京。

    而靖安侯府却没有丝毫消息传来,那圣旨就如泥牛入海,没了踪迹,仿佛不存在。

    朝廷的大人们自然知道,靖安侯府如今的掌事人定然是看到了圣旨,

    至于为什么没有答复,他们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深究。

    只希望那位消失已久的靖安侯快快出现。

    靖安侯带领两万靖安军失踪了的消息,大乾百姓们不知道,

    但官员们都是知晓的,也理所应当地从九边传到了草原上。

    ....

    草原,鹤川!

    这里,天空湛蓝如洗,白云悠悠,仿佛触手可及。

    阳光洒落在草原上,金色的光芒照耀大地,一颗略显深沉的明珠镶嵌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

    那是乌孙部的营寨,

    营寨四周,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和远山,它们静静守护着这片大地,见证岁月沧桑,

    营寨内,帐篷错落有致,白色帆布熠熠生辉,散发出宁静祥和。

    因为战事缘故,乌孙部将驻地从密江一侧迁移到了此处,

    这里也是靖安军与乌孙部雄鹰铁骑死战的地方。

    在这里,乌孙部死了万余精锐,

    以至于如今战事正酣,但乌孙部却按兵不动,只是派出一些斥候死死盯着赤林城。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则是他们已经死够了。

    两万精锐平白无故被绞杀,能省下至少够五万人食用的粮食,

    若是再狠一些,七八万人也足够。

    福祸相依,今年乌孙部的冬日是容易度过的。

    此时,整个乌孙部驻地异常沉闷,空气中的肃杀之气让人胆寒,

    剩余的雄鹰铁骑被尽数散出,隔绝了大乾与草原绵延数百里的战线,

    使得赤林城乾军斥候不得进入草原一步。

    这一切,只因乌孙部多了几位不速之客。

    鹤川最中央的巨大军帐外,身穿各色甲胄的军卒将整个大帐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们的体形大差不差,高大魁梧,气息浓厚。

    只是他们之间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敌意,警惕地看着对方。

    军帐内,四张长桌分立四周,中央是一巨大火炉,

    其上有侍者在烘烤一只肥美羊羔,炭火的温度与羊肉的香味弥漫在军帐之中,徒增几分慵懒氛围。

    在长桌之后,坐着跺跺脚就能让草原颤上一颤的人物。

    左贤王、右谷蠡王、左渐将王,还有在乌孙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乌孙茂生。

    三人神情不一,即便羔羊的肉香味弥漫,但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坐于主座的左贤王中年人模样,脸色苍白,似有些魂不守舍,怔怔地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羔羊肉。

    右谷蠡王乌孙升吉胡子花白,把玩着手中乾人的名贵酒杯,看着里面浑浊的马奶酒,神情意味深长。

    左日逐王呼延大托眉宇中充满暴戾,散发着咧烈杀气,不时发出一声叹息,似是在为什么而忧愁。

    最为年长的乌孙茂生则慢条斯理的吃着羔羊肉,喝着乾人清酒,显得怡然自得。

    军帐内一种怪异的气氛弥漫,使得两位貌美如花的侍者都战战兢兢。

    “唉...”呼延大托一口饮尽杯中烈酒,又发出一声叹息,引来了乌孙升吉的目光,

    右谷蠡王乌孙升吉轻轻一笑:

    “呼延兄,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喝酒喝酒。”

    呼延大托没有说话,而是又倒上了一大杯烈酒,一饮而尽,他怒目而视:

    “乌孙升级,你不要幸灾乐祸,那小子指不定去谁家里。

    说不得等你回到族地,见到的是人头滚滚!!”

    对此话语乌孙升吉又是一笑:

    “呼延大托,你是三岁小儿吗?

    那靖安军距离我部族地六千里,而距你部族不过两千里,他去哪里不用我来多说吧。”

    呼延大托漆黑浓密的眉毛顿时竖了起来,

    他也知道此事为真,便不再言语,又是一口将杯中烈酒饮尽。

    坐于主位的左贤王看着他们一杯杯地饮酒,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

    “两位王,少饮一些酒水,伤身。”

    他又看向呼延大托:“既然在一处吃了亏,在另一处找补回来便是,呼延兄莫要着急,气大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