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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7章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待到纳兰元哲离开后,

    屋内的气氛非但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愈发凝重。

    有纳兰元哲在场,许多事情无法明说,

    如今他走了,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但在场诸位公爷都面露阴沉,

    或低头沉思,或端杯冥想,就是不作言语。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刻钟的时间悄无声息过去,

    镇国公府大堂就如变成死地,

    静悄悄的,压抑得可怕。

    又过了一刻钟,坐在一侧的曹国公顾文蕴轻咳一声,

    将手中把玩的核桃丢了出去,淡淡开口:

    “京城的诸多产业,某不打算交出去。”

    “哼,是你想不交就不交?

    新政一开,到时文武双方定然要借新政一事厮杀,

    若不早一些脱身,恐怕深陷泥潭。”卫国公秦觐文黑着脸,冷声说道。

    “那又如何?祖辈打下这大乾江山,

    我等与国同修,难不成还能废了我这曹国公之位?”顾文蕴无所顾忌地开口。

    对于他们这些与国同修的国公来说,

    就算是一代权臣又或是一代昏君,他们都无所畏惧,

    大不了忍气吞声一段日子。

    所以顾文蕴此刻亦是此等想法,大不了不出头,忍过去即可。

    这时,坐于上首的镇国公冷声开口:

    “若是连我等都不支持陛下新政,那这新政该如何推行下去?”

    “那就不推,如今大乾也极好。”顾文蕴快速回答。

    “极好?朝廷现在什么样子,你我都清楚,

    若不是北边接连打胜仗,今年大家都过不好。”镇国公冷冷地看着他。

    “那不是已经打赢了吗?又牵扯我等作甚?”顾文蕴心中不满。

    “大乾内忧外患,如今外敌已经在积极解决,

    陛下接下来定然要着眼于国内,此乃国策,

    这不是我等想与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与不能的问题。

    能不能在这风波中保全自身,能不能让大乾朝廷焕然一新。”

    镇国公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脸色已经凝重到了极点。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等不同意,陛下也会大力推行新政?”

    坐在一侧的赵福海想到了什么,问道。

    此话一出,几位公爷都将视线投向镇国公,期待他的答复。

    只见他轻笑一声,视线空洞,看向北方:

    “与草原王庭议和乃朝廷上上下下的决议,所有人都认为此法最好,

    但结果呢,种应安与林青还是出兵了,

    兵掌握在他们手里,打不打不是朝廷说了算,是他们。”

    话到此处,在场之人皆是沉重叹息,

    虽然他们都在五军都督府任职,

    但手中没钱没粮,供养卫所已经是劳心劳神,

    以至于西军与靖安军全凭自身,

    五军都督府也无法掌控。

    脸色黝黑的秦觐文冷冰冰开口:

    “你是说陛下会以势压人,用种应安与林青压制朝臣?”

    “不是已经在做了吗?”镇国公无奈一笑,想到了离去的纳兰元哲:

    “元哲虽然是纳兰家的孩子,但早些年间家中并不重视他,

    也没有为其在官场上铺路,以至于三十岁了才堪堪做到千总,

    现在呢?进入靖安军,跟随林青,骤登高位,

    不日就要出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这哪里还是后起之秀,分明能与我等勋臣武将分礼抗衡,这不是以势压人是什么?

    要知道,京中那么多老家伙,

    眼巴巴等一个三品职位,就算是虚职也可,可却如何也等不到啊。”

    顾文蕴想了想,轻笑一声:

    “此事真能成?武将做文官,那些朝堂大臣不会同意的。”

    “你常年不在京城,不懂陛下,陛下这些年来长进许多,越来越难对付,

    陛下既然说了,定然能促成此事,只不过是代价大小罢了。”

    不知为何,镇国公有些不想与他们说下去了,左右都是对牛弹琴。

    卫国公秦觐文此刻也有些后悔,

    为何单单今年他前来进城,

    往年他都以身体抱恙推脱,躲在江南之地享福。

    “新政一事暂且放在一边,想要施行还要许久,

    北疆战事如何处理?

    明日王无修他们定然会对我等展开攻讦。”

    “此事又不是我们做的,让他去找种应安于林青。”

    顾文蕴不耐烦地摆摆手,引得一众人沉默以对。

    “怎么?我说得不对?”顾文蕴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面露冷笑。

    一直未曾说话的陈国公庞道峻叹息一声,幽幽说道:

    “借了人家的势,拿了人家的好处,就要帮人家办事,

    这一年来他们二人立功颇多,南征北战,

    让我等勋贵武将的日子也好过不少,

    一些事情那些文官也不再推脱,爽快地办了,

    若他们出了事,我们不顶上去,那成了什么?

    无耻小人,这天下还有谁能取信于我们?”

    镇国公也轻轻点头:

    “若是我们不顶上去,无异于主动与西军种应安分隔,

    那旁人还会顾忌那二十多万兵马,与我等行方便之事?

    所以,明日我们不仅要顶上去,

    还要帮他们将此事扛下来,不惜一切代价。”

    秦觐文也点了点头:

    “陛下要开新政,需要借二人的势,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帮,不为他们,也为自己。”

    他的话在场之人都能听懂,

    与军队扯上一些关系,日后也能在新政中躲避一些攻讦。

    “怎么,你们都觉得那二人能赢?”曹国公顾文蕴满脸怪异。

    “至少西军能赢,军报上记载,西军已经占据赤林城,又从三面堵截呼延部,

    而呼延大托又被牵制,呼延部群龙无首,怎么也能赢,无非是大胜与惨胜。

    至于靖安军,我不知道,也猜不出来。”

    宋国公赵福海仔细研究过军报,将他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陈国公轻轻点头:

    “不错,虽然种应安同样不在西军,

    但西军战阵精锐不弱于呼延部,又人多势众,

    占据天时地利,这场仗没理由输,

    所以最差就是西军胜,靖安军败。

    但....纳兰元哲一事,

    让我觉得,靖安军应当也能胜,否则陛下不会用他。”

    “如何胜?靖安军加上西北扩充的新军,才不过三万余,

    这已经花费了曲州大半银钱,他拿什么赢?”顾文蕴撇了撇嘴,不屑说道。

    镇国公坐直身体,不想与他们废话下去了,冷声说道:

    “西军与靖安军都能胜,军报过不了几日就会送来,明日就按两军都胜来反击。”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气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