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

    童英姿才下了楼。

    这次，她不是一个人下来的，跟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身穿白大褂，气质儒雅，笑得十分温和。

    他跟童英姿交谈着什么，两个人一起走出医院大楼的楼门，去往停车场。

    这会儿，童英姿的气色好多了。

    不再像来医院之前，那一脸苍白的模样。

    顾少霆眯眸看着两个人。

    眸光隐隐沉下来。

    他就站在医院院门口，所有车辆的必经之路。

    不多时，童英姿的车开出了医院。

    她一眼看到了顾少霆。

    也立刻猜到了，他是在警局里追过来的。

    童英姿踩下刹车，把车停在顾少霆身边。

    她摇下了车窗，冷眸瞥向顾少霆，一言不发。

    虽然她不说话。

    不过顾少霆看得懂。

    他朝童英姿解释道，“我看你魂不守舍地离开警局，担心你有事，所以跟了过来。”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

    离婚这两年多，童英姿基本上除了工作上需要沟通交流的事，其他的时候，一概不吭声。

    顾少霆长长叹了口气。

    接着试探着问道，“你来这里，看病？”

    “不是，来办案。”童英姿这次倒是回话了。

    她答完，又丢出一句，“还有，我警告你，以后不要跟踪我。让开，别挡路。”

    童英姿一点不拖泥带水。

    把不想理顾少霆，就差刻在脸上了。

    她说完。

    直接摇上车窗，一脚油门，离开了医院。

    顾少霆双臂抱胸，站在寒风中。

    他眼瞅着那车，消失在了路上。

    却只能跟尊望夫石一样，干站着，望啊望。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顾教授，你好。”

    顾少霆收回目光，看向来人。

    只见跟童英姿一起下楼的男人，朝他走了过来。

    男人朝顾少霆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这家医院心理科医生，我叫卫格。请问顾教授，有什么事情需要来医院咨询吗？”

    男人笑得亲和有礼，但是并不真心，非常公式化，大概就是对待患者的态度。

    顾少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认识自己。

    他礼貌地伸手回握。

    笑着回礼，“你好，卫医生。请问童警长的病情恢复的怎么样？”

    顾少霆直接用引导的方式，问询卫格。

    卫格既然是心理医生。

    当然不会把病人的病情告诉他人。

    顾少霆也不需要从他这儿了解很多。

    他只需要知道，小姿是不是来这里看病的，就够了。

    不过，卫格很快反应过来。

    他扬扬眉，微微一笑，“顾教授，你这问题真难回答。我只能说，我跟童警长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朋友见面，随便聊聊罢了。”

    卫格的语气调侃。

    可是话里却像在跟顾少霆传递某种信息。

    顾少霆抬眸直视卫格。

    他眼底的冷意，在镜片上泛起寒光。

    卫格也毫无怯意地回视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有些话，不言而喻。

    不多时，卫格收回了目光。

    他朝着顾少霆客气地一点头，“顾教授，我要下班了，您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明天工作时间再来，告辞了。”

    说完，卫格就转回了身，朝着停车场走去。

    顾少霆眸光越发幽深。

    小姿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人？

    ……

    顾少霆坐回车上。

    在车里沉思半晌。

    最后，还是没有回家，开车调头回了警局。

    一到警局。

    他就把警局内部的监控调了出来。

    顾少霆需要知道。

    下午童英姿到底遇到了谁，才会紧张成那个样子。

    事情并不难查。

    监控记录的很清楚。

    原来，下午有个六七岁的孩子，给保安送来了一个包裹。

    上面写的是童英姿的名字。

    保安过了一下安检，确定不是什么有攻击性的东西，就拿给了童英姿。

    童英姿接到包裹的时候，脸色还非常正常。

    可是她拿着包裹进到办公室，再出来的时候，脸色明显不对劲了。

    顾少霆盯着监控画面。

    童英姿很少有这种慌张的样子。

    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攥紧的拳头，捏出了条条青筋。

    许久，他才深深吁了口气。

    转移了注意力。

    接着又去搜索那个小孩子的行踪。

    可是监控拍摄的范围不全，没办法找到，是谁把包裹交给他的。

    顾少霆在警局奋斗了一整晚。

    一直查到了天亮。

    再没找到别的信息。

    顾少霆熬了一整夜，脑子懵懵的。

    眼看着要到上班的点。

    他准备下楼去跑一圈，清醒清醒。

    没想到，正巧让他遇到了清晨到来的垃圾回收车。

    那黑色的袋子，从垃圾箱倒进垃圾车的那一瞬间。

    顾少霆灵光乍现！

    他回想起，下班后，保洁阿姨从童英姿办公室里扔出去了一个垃圾袋。

    顾少霆立刻追了过去。

    喊住车上的司机，“师傅，等一下，我要找点东西！”

    “啊，你来垃圾堆找东西？你把啥东西扔了？”司机师傅不情不愿地停下车。

    “我警官证丢了。”顾少霆随口编了个理由。

    接着也顾不得什么洁癖不洁癖，面子不面子的。

    他直接冲到垃圾堆里翻找起来。

    司机师傅站在一边看着他。

    像看着个傻子。

    警察局里的警察，丢掉了警官证……

    这咋跟笑话似的！

    顾少霆完全没空理会异样的目光。

    他翻啊翻，找啊找。

    最后功夫不负苦心人。

    终于让他在这一堆脏东西里，找到了他想找的那个垃圾袋！

    这垃圾袋，是童英姿她们整个科室的。

    顾少霆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毕竟，童英姿那个包裹，她没有再拿出办公室。

    顾少霆把垃圾袋整个带走，拿回了自己办公室里研究。

    在筛选排除，折腾了一通之后。

    顾少霆找到了一处没烧完全的灰烬。

    里面有个枯草编制的什么东西。

    只余下两小块。

    要是没见过这东西，顾少霆一定猜不到这是什么。

    可是，这东西，他曾经见过。

    就在顾家。

    那个顾香薇和张瑛，拿来给墨芊泼脏水的巫蛊娃娃！

    ……

    顾少霆收起了那一堆香灰，和两片枯草编制的残骸。

    他等在办公室

    以为早上会遇到童英姿。

    没想到，早上却得到了她请假在家的消息。

    童英姿绝对是个钢铁战士。

    一年365天，她恨不能上班350天，还有15天，拿来陪父母，陪朋友。

    顾少霆那么了解她。

    他知道，她请假在家，绝对是有事情。

    顾少霆一早开车离开了警局。

    去往童英姿家。

    他敲了半天门，许久，童英姿才给他拉开了门。

    但是，不让他进。

    童英姿脸色煞白，站在门口，她冷眼看着顾少霆，“有事？”

    顾少霆一见她这样子，皱起眉头，“你病了？你就自己一个人在家，也不去医院？”

    顾少霆话没说完。

    可是，门里的童英姿，已经不耐烦地要甩上门。

    顾少霆一见，马上拿出口袋里的取样袋，举到童英姿面前。

    “这巫蛊娃娃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