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天,双水湾热闹就像赶大集。
而早在前一天,大家就已经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也因为剪纸画的缘故,家里有妇女的基本都拿起了剪刀,就算之前去修路的,晚上也会时不时的练习一下。
这么一来,就导致了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各种剪纸窗花。
便是过门钱,都是自己剪的。
光是那红通通的颜色,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
正常来说,大年三十这天,基本都会在家里忙活,准备晚上的饭菜,就算平时舍不得吃,过年也得攒顿好的。
但在双水湾,从三十一大早,就有人开始在大队前晃悠。
最高兴的无疑是那些小孩子,之前每天只能分一块糖果,不但没解馋,反而让他们馋的更厉害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大队仓库里,还有好多糖,听说一个人能分二十块。
甭管大人小孩,都有二十块糖。
一些家里人口多的小孩,那骄傲几乎写在了脸上。
你家三口人,分六十块。
我家七口人,分一百四十块。
我家的糖比你家多。
我早上吃一块,中午吃一块,晚上吃一块。
相比孩子们的乐趣,那些大人,妇女凑在一块,谈的就更多了。
今年大队发白面,发肉,发粉条,家里有的是白菜,基本家家户户都能吃白菜猪肉粉条的水饺,然后再用猪肉白菜炖粉条,反正就跟这个干上了。
关键是,大队发这么多好东西,他们自家也就省下这些钱,去买点别的。
老爷们基本打二斤酒,买两盒烟,准备两支鞭,就行了。
妇女们咬咬牙,买盒雪花膏,擦拭这个冬天被风吹出来的口子,爱打扮的,再买个头花扎上,帮孩子收拾利落,然后就开始盘算着年三十发的年货怎么处理。
回娘家拿一份,走舅家拿一份,留一份自家吃,再收起一份来,过段时间吃。
越盘算,嘴角的笑意就越是浓。
这么富裕的年,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除了双水湾,沙坪坝的人也来了不少,粗粗一看,至少得三四百人,比双水湾的人都多。
但实际上,如今在煤矿干活的,基本都是从当初支援开垦黑垆土地那些人中挑选出来的,所以总共也就两百人可以领到年货,多出来的那些,纯粹是跟着来看热闹。
家里有孩子的,基本也都带上。
还有一些别的生产队,一部分是来拉煤的,这也是之前说好的,修好路以后,双水湾会免费送他们一些煤,而另一部分,同样是来看热闹的。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大姑娘。
前几天卸年货的时候,孙向阳给那个叫孙庆广的出主意,让他把相亲对象叫来,一个是看看自家的情况,再一个就是发福利凑个热闹,到时候把福利给对方一塞,这门亲事,十有八九就成了。
消息传开后,不仅仅孙庆广,还有不少有想法的光棍全都付诸于行动。
就连沙坪坝,也有不少没对象的大姑娘被拉来,像极了古代那种榜下捉婿。
“萍萍,我都跟家里说好了,等会领了我那份年货,直接送你家里去。”
孙建刚守在一个身材模样都算出挑的姑娘前,献着殷勤,对方便是当初那个小老汉的闺女,名字叫石丽萍,最终被孙建刚抢到手。
石丽萍扎着麻花辫,跟自家堂妹站在一块,脸上带着几分羞涩,还有几分好奇。
“不用了,家里都准备好了。”
“伱家准备是你家的,这是我的心意,我家四口人,能领四份呢,堆家里也吃不完。”
孙建刚大气的说道。
“孙建刚,你们双水湾真有钱。”
陪着石丽萍的一个姑娘则满脸羡慕的说道。
公社所有大队,过年直接发年货,还是头一遭。
“有钱算什么?那些生产大队哪个拿不出几千块钱来?关键是舍不舍得发给社员们。”
孙建刚骄傲的说道。
“也对,听说是你们那个三队长要求的?他不是小队长吗?怎么听上去说话比你们大队长都管用?”
“我家队长那是一般人能比的吗?黑垆土地,煤矿,可都是我家队长找到的,要不是老支书还舍不得,那支书的位子早就是我家队长的了。”
“二十岁出头的生产大队书记?”
“二十来岁怎么了?这叫有志不在年高,我说石丽娟同志,你要不要也嫁到我们双水湾来?只要嫁到双水湾,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吹吧你,嫁到双水湾还不得天天下地干活?我才不要呢。”
“下地干活?等我跟萍萍结了婚,保管不用她下地,我们双水湾有一个剪纸小组,都是村里手巧的妇女,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待在暖和和的屋子里剪纸,剪一幅,十个工分,有个请来的郭姨,一天能剪两三幅,比下煤矿都赚钱。”
“剪一幅十个工分?你们双水湾疯了?那东西能吃还是能喝?”
“能卖钱!”
“卖钱?”
这下子,就连石丽萍也好奇起来,她也会点剪纸,但要说那东西能卖钱,她是不相信的。
而且,一幅十个工分,双水湾的工分都多到发不完吗?
“对,这也是我家队长说的,他说能卖钱,肯定就能卖钱,除了这个,以后生孩子还有补贴呢,就算你在家坐月子,每天都有工分。”
“坐月子还有工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等过完年,我跟萍萍结了婚,她就去跟着剪纸,然后生孩子,根本用不着她下地干活,而且我爹是大队的会计,我是煤矿那边也当着会计,安全员,保管员,记工员,萍萍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孙建刚一挺胸膛,骄傲的说道。
整个双水湾,模样比他好的光棍有,力气比他大,比他能干活的更多,但论起家里的条件,他才是最好的。
“哇,那你一天不是能拿四十个公分?”
随着石丽萍的话,旁边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一天四十个工分?
谁这么能吹牛啊。
“没,没有,劳动不分贵贱,我一天也只有十个工分,这叫能者多劳。”
孙建刚赶忙解释道。
真要传出他一天四十个工分,他爹能把他的皮剥了。
听到这么说,一些人心里才好受起来。
不过,关于他刚刚说的,嫁到双水湾不用下地,还有生孩子有补贴,坐月子拿工分这件事情,还是悄悄被传开了。
就算双水湾这边,也有不少妇女开始打听起来,真的假的?
虽然之前妇女主任挨家挨户谈心,有不少还能生的妇女都有些心动,但毕竟苦日子过久了,这刚刚有点盼头,还想着多干两年,攒点钱。
要是生孩子有补贴,坐月子有工分,那还犹豫什么?
生,使劲生!
就好比这次发福利,可是按照人头来的,甭管老人还是吃奶的小孩,每个人都有份。
听说明年还有。
生孩子不就等于生钱吗?
然后,孙建刚便被一群妇女给包围了,纷纷问他哪来的消息,是孙会计说的,还是三队长说的,总不能是你孙建刚胡编的吧?
搞到最后,眼瞅着人越来越多,还是金香兰跑出来,替孙建刚解了围,并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件事情,孙向阳虽然提出来了,但具体怎么个补贴,补贴多少,还没商量好,结果被这小子直接说秃噜嘴了。
“香兰主任,生孩子真的有补贴吗?一个孩子能补多少工分?”
“以前的生的有没有补贴?”
“在家坐月子也能拿工分?”
“都给我安静点,这件事情是向阳跟我说的,他说咱们双水湾的人口还太少,要鼓励大家使劲生,所以提出生孩子给补贴,但具体补贴多少,还得开会讨论,你们谁家想生孩子,就抓紧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金香兰眼瞅着大家都已经知道,便直接承认。
顿时,周围那些妇女的热情更加高涨起来。
不就是生孩子吗?
谁还不能生似的。
这边因为生孩子热闹起来,另一边,孙向阳正在大队办公室跟人说着话。
沙坪坝那边,沙宏成跟沙兆亮都过来了,而双水湾这边,老支书,孙恩国也都没缺席。
“向阳啊,你这年货一发,不知道多少生产队都在骂呢,社员们骂自家大队的干部,那些大队的干部骂你们双水湾不讲究,就连我家门子都快被踏破了,全都是问发不发年货的。”
沙宏成忍不住抱怨道。
“骂我?”
孙向阳丝毫不觉得自己犯了‘众怒’。
“哦,那倒没有,全都是骂孙缺德的,说他命里缺德,不干人事。”
沙宏成摇了摇头。
旁边,正在抽着烟杆,满脸得意的老支书闻言,气的烟一个劲从鼻子里往外喷。
“姓沙的?是不是你在造谣?”
“这还用得着造谣?那天你们那么大两辆拖拉机,拉着满满的好东西,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到,人家可说了,你孙缺德典型的小人得志,暴发户,再碰到困难年景,看你怎么办。”
沙宏成幸灾乐祸的说道。
如果不是他沙坪坝也跟着拿了部分好处,他肯定也会这么骂。
不过这次,看在孙向阳跟那些年货的面子上,他才没落井下石。
“那都是嫉妒,眼红我们双水湾的日子过好了。”
老支书冷声说道。
“有一说一,发年货是不是有点高调了?”
沙宏成忍不住说道。
“沙支书,咱们不偷不抢,过年给社员们发点年货怎么了?像城里那些单位,哪家过年不发年货?他们平时难道不拿工资?好像也没人规定,农村生产队不能发年货吧?就我所知,社里那些干部,过年也发年货吧?”
孙向阳淡淡的说道。
“嗯,你说的对,咱们不偷不抢的,不用怕。”
沙宏成点点头,一副言之在理的模样。
老支书看到这一幕,满脸不屑。
怎么着?
他说的就有问题,轮到孙向阳说,就是对的?
我呸!
以前只觉姓沙的是直肠子,没点城府,没想到还会溜须拍马,都这么大年纪了,拍一个小年轻的马屁,也不知道害臊。
“对了,沙支书,本来这次年货是按照五百人准备的,但出了点意外……”
“没关系,少点就少点,我们沙坪坝能拿这么多年货,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从我们这边扣就行。”
沙宏成大手一挥,豪气的说道。
“不是,是多了二十五份,供销社见咱们一次性买的多,就给了百分之五的运输损耗,所以这二十五份,拿出二十份来,由您转交给沙坪坝那边的五保户。”
孙向阳说道。
“这,这不好吧?”
沙宏成犹豫起来。
“没什么不好的,迟早都会是一家人,既然我当初说让大家老有所依,那这些困难的五保户,肯定要照顾。”
“好吧,那我就替他们谢谢你。”
沙宏成重重的点头。
其实他也能猜到孙向阳这么做的目的,包括只给曾经帮助过双水湾这边的社员发年货,就是让这些人感激,也让那些没有的,羡慕嫉妒。
而双水湾这边的福利待遇越好,到时候沙坪坝搬迁的时候,阻碍也就越小。
“应该的,等回头,把沙坪坝那边的情况统计出来,然后开始在这边找位置,挖窑洞,不过双水湾这边的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沙坪坝那边,得出人。
不仅那些青壮劳力也暂且编入双水湾,还有那些负责剪纸的妇女,最好也拉过来,由郭姨教导,这样才能早点完成任务。”
孙向阳开始为沙坪坝跟双水湾的融合做准备。
这种事情既然十拿九稳,就不能等着宣布消息以后,再着急忙慌的开始。
而且刚过完年,还没入春,地里的基本没活,也算是闲着的阶段,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把事情搞定,如此一来,也就不会耽误接下来的生产任务。
“你放心,初四我就带人过来。”
沙宏成对这件事情明显更着急。
“初四?早了点吧?”
孙向阳有些意外。
“不早了,尤其是剪纸画,沙坪坝那边太慢了,手艺好的也少,赶紧拉过来教教,要不然就赶不上了。”
沙宏成摇了摇头。
“那好,就初四。”
孙向阳点了点头,初一在家拜年,大家都休息一下,初二开始回娘家,初三把剩下的亲戚转一圈,初四开工刚刚好。
眼下不管双水湾还是沙坪坝,正是大力发展的时候,不能歇着。
“大队长,回头你通知一下。”
孙向阳说完,又看着孙恩国说道。
这次出力的肯定还是第一,第二生产小队,至于他的三队,除了那些妇女,其余的都转为煤矿小队了。
“好的。”
孙恩国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而老支书也继续抽着烟杆,丝毫没觉得这一幕有什么不对。
就连沙宏成跟沙兆亮也都如此。
双水湾由孙向阳说的算,不是很正常吗?
哦,他还是小队长就指挥大队长?
这算啥。
没见两边的支书,现在都听从调遣吗?
“我先出去发年货,咱们回头再聊。”
孙向阳眼瞅着外面的闹腾越来越大,知道再等下去,就真该有意见了,所以便起身来到外面。
“三队长,什么时候发年货啊。”
“是啊,三队长,早点发吧,我还想着去给我老丈人送点年货呢,直直腰杆。”
“行了,现在就发,不过沙坪坝社员远道而来,还得赶着回去,咱们双水湾就发扬一下精神,先给他们发完,咱们自个再发。”
“好,听三队长的。”
“沙坪坝的兄弟,赶紧的,发年货了。”
孙向阳的威望如何,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表现的淋漓尽致,只见围在前面的双水湾众人,纷纷退了出去,让沙坪坝的人先来。
而沙坪坝的人,则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之前听到有他们的年货,就已经很令人震惊了,对他们而言,完全就是天上掉馅饼。
本来还以为,肯定是先发完双水湾才能轮到他们,对此,他们也没半点意见。
毕竟能有年货,已经不错了,哪还敢奢求其他。
没想到,孙向阳上来就先发他们的。
不由得,他们对孙向阳更加感激起来。
“大家先安静,发年货前,我先说两句。”
“沙坪坝的社员们,今天之所以有你们的年货,是因为你们曾经也是双水湾第三生产小队的临时队员,当初为了开垦出那块黑垆土地,全都出过力,洒过汗水,双水湾能有今天,也有你们贡献的一份力。
所以,这份年货,是发给双水湾第三生产小队临时队员的,你们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你们应该得的。
如果承认自己是双水湾第三生产小队临时队员的,留下,不愿意承认的,可以走了。”
孙向阳上来便开始定义,扣头衔,直接纳入双水湾这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收割到对方的经验。
否则他们自己都不承认自己是双水湾的临时队员,那孙向阳等于发了个寂寞,一点经验都不会得到。
“队长,我们都是双水湾第三生产小队的人。”
“一天是第三生产小队的人,一辈子都是。”
“队长,以后有什么活,您直接吆喝一声,就算沙坪坝的活不干了,我也先来给您干。”
随着孙向阳的话,沙坪坝的人顿时沸腾起来。
瞧瞧,队长还是记得他们的。
并没有干完活回家,就翻脸不认人。
并且还贴心的为他们准备了年货。
这样的队长上哪找?
顿时间,孙向阳在他们心里的地位蹭蹭的往上涨。
沙宏成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听到最后的话,脚下被门槛绊了下,差点摔倒。
不过这会,压根就没人看他,就连沙坪坝的人也不例外,眼睛里只有孙向阳这个好队长。
而孙向阳,这会也咧着嘴,很开心的笑着。
表面上,似乎是因为沙坪坝这些人的态度,实际上,他已经源源不断的开始收到来自沙坪坝这些人的经验点。
果然,对于这些外来的人,只有在双水湾的地盘上,并且真心承认自己是双水湾的一员,哪怕只是临时的,都能够得到认可,赋予他们双水湾生产队临时队员的身份。
有了这个身份,那就相当于半个自己人,会给他提供一定打了折扣的经验点。
跟当初这些人来双水湾干活,一样。
这便是名分!
确定了这件事情,孙向阳远比眼下收割到的经验点,更令他高兴。
如此一来,他今后就可以用这种办法,收割一些额外的经验。
当然,这跟沙坪坝搬迁过来并不冲突,甚至彻底成为双水湾一员后,还会提供给他更多的经验。
“好了,大家都排好队,准备发年货。”
孙向阳说着,便指挥人将那些年货从仓库里搬出来,摆在众人面前。
看着眼前的年货,大家的心情明显更激动起来。
而孙向阳也上前,不辞辛苦的,从帮忙的那几人手里接过年货,再一份份发给对方。
虽然只是过了过手,但毕竟也是亲手发下去的,他得到的经验,明显更多了。
沙坪坝只发了两百份,但来的人,却有三四百,剩下的人自然只有看着的份,而刚刚孙向阳的那些话,他们自然也听到了,纷纷后悔不迭,早知道这样,当初说什么也要抢着来支援双水湾。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如果有的话,说什么也要来。
就算自家队长,组长不同意,也偷着来。
来到这边后,总不能再把他赶回去吧?
等发完沙坪坝的年货,孙向阳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主要是这些人太热情了,好多都拉着他的手,一个劲的感谢,那真诚的模样,不断传来的经验点,让孙向阳也有些不忍放手。
多好的机会,多好的人啊。
以后这样的事情,必须想办法多搞搞,也不能一味的发东西,换着花样来。
他估计了一下,仅仅是沙坪坝这边,就提供给他四千多经验。
这还是打了折扣的,要不然直接能翻一倍。
比起辛辛苦苦打井,赚的还要多。
当然,一边是细水长流,一边差不多是一锤子买卖,没法比较。
不过在孙向阳看来,这次的钱,花的太值了。
关键是,这些钱还是从大队账上支取的,不存在用自己的钱,收买人心的说法。
甚至,如果孙向阳真的自己掏腰包,反而不敢发了,否则一个举报,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沙坪坝的人发完年货后,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直至沙兆亮催促,才开始往回走。
别的生产大队的人看到沙坪坝那边都发了年货,羡慕的眼睛通红,牙齿都快咬碎了。
纷纷想着,回去必须给自家大队长提提建议,以后双水湾如果有什么活,也得抢着来帮忙。
随后,便是双水湾这边的人。
他们的态度虽然比沙坪坝的人随意了些,但该有感激,该贡献的经验那是一点都没少,甚至因为双水湾‘原住民’的缘故,提供的经验要更多。
等全部发完年货,已经下午两点,孙向阳又累又饿,不过相比收获的经验,这点劳累就不算什么了。
办公室里,老支书早就让人在锅里炖了肉,还有白菜粉条。
之前双水湾这边,也顺便把猪肉分了下去,但这次是生的,留着众人回家慢慢吃。
“向阳,饿了吧?赶紧吃点垫垫肚子,以后这种事情,你在旁边看着,让别人干就行了。”
老支书亲自给孙向阳盛了碗熬的稀烂的小米粥。
“还行,看着大家这么高兴,我也跟着高兴,以后这种事情,还得我来。”
孙向阳当仁不让的说道。
“发了这么多年货,大家能不高兴吗?那可是五千块钱。”
老支书忍不住说道。
五千啊。
双水湾最穷的时候,连五百块都拿不出来,还打了一堆欠条。
“钱留着不花,那就只是一个数字,只有花出去的钱,才叫钱,您信不信,这五千块花出去,明年能多赚好几个五千?”
孙向阳笑眯眯的说道。
“信是信,算了,反正听你的就是了,大家都苦了这么久,现在有钱了,也该补偿一下。”
老支书点点头,道理他都懂,就是平时节省惯了,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钱,有点不适应。
“您就放心好了,以后咱们双水湾的日子,保证会越来越好的。”
孙向阳安慰道。
“对,会越来越好的。”
在大队这边吃了饭,孙向阳才回到家,不过刚进屋,就看到家里来客人了。
那是一个穿着破棉袄的中年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见到他回来后,立即站了起来。
“二舅?”
孙向阳有些迟疑的叫了声。
在原主的记忆中,对这个二舅的印象很淡,甚至孙向阳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不过,那些记忆似乎不怎么美好。
“唉,向阳回来了?上午你发年货的时候,我都看到了,比你们大队长都威风。”
孙向阳的二舅满脸堆笑的说道。
“表哥。”
旁边那名小伙子也有些拘束的叫了一声。
“二舅吃饭了没有?”
孙向阳说着便看向一旁脸色有些冷淡的张桂花。
“那什么,我们早上吃的晚,这会还不饿。”
果然,对方的回答也验证了孙向阳的猜测。
同时,更多跟对方有关的记忆浮现出来。
孙向阳这个二舅,也是张桂花的弟弟,并不是他们公社这边的,但也属于一个县,距离双水湾走着得俩小时的路程。
都说娘亲舅大,原本这应该是最亲的那种亲戚。
但当年孙父因为搞封建迷信被举报后,张桂花的娘家便第一时间划清了界限,免得被拖累。
也是从那时候起,两边基本就不怎么来往了。
而孙向阳的外公外婆,在孙向阳还没出生前就已经没了。
所以那边的亲戚,除了这个二舅外,就只还有一个大舅。
“娘,去做点吃的吧,别让二舅跟表弟饿着肚子回去。”
孙向阳心里叹了口气,同时也终于明白,前几天晚上,张桂花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发脾气。
因为那天基本都在议论,发了这么多好东西,初二回娘家也能显摆显摆。
可对于张桂花来说,这等于是伤心事。
可惜那会孙向阳没反应过来。
孙向阳虽然接收到原主的记忆,但毕竟隔着一层,加上多年没往来,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张桂花就不同了,不管怎么说,这个二舅都是她的亲弟弟。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以孙向阳对张桂花的了解,如果真的不肯原谅,压根就不会让对方进这个家门。
他要是一副为张桂花做主的模样,不闻不问,甚至把对方撵走,这个年就别想安稳了,张桂花晚上不抹泪才怪呢。
果然,听到他的话,张桂花冷哼一声:“饿个一两天又死不了人。”
而且她嘴上这么说着,但却听了孙向阳的话,开始张罗起来。
“姐,不用忙活,我们真的不饿,晚上回家再吃就是了。”
张贵平赶忙说道。
“没给你们做,我家自己还没吃呢。”
张桂花依旧没好气的说道。
听到动静,屋里的陈书婷终于出来,帮着张桂花忙活起来。
至于苏慧晚已经跟着张家栋去了沙坪坝,她得在那边,跟着沙老爷子一起过年。
而嘟嘟,也跟了出来,赖在孙向阳的怀里,好奇的打量着对面的两人。
“嘟嘟,叫舅老爷。”
“舅老爷好。”
嘟嘟乖巧的说道。
“唉,好,好,孩子都这么大了?”
张贵平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打听到的消息,不是说自己这个现在能耐了的外甥,刚结婚不到一年吗?
“对。”
孙向阳点点头,也没解释的意思。
没多久,张桂花跟陈书婷便张罗了几个菜端上桌,有咸鱼,有炒鸡蛋,还有炖的粉条,看着那鸡蛋跟粉条中间夹着的肉片,张贵平跟他那个儿子张伟都忍不住开始咽口水。
“娘,拿瓶酒,我跟二舅喝两杯,暖和一下身子。”
孙向阳想了想,对着张桂花说了句。
他之所以没有自己去拿,就是想看看张桂花的态度,然后才能决定他接下来的态度。
张桂花听到他的话,一甩脸色,就进了屋,半分钟后,才拿着一瓶酒走了出来。
张贵平跟张伟看到那瓶酒,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而孙向阳心中一笑,也明白了张桂花的态度。
二合一,八千字!
另外给大老爷们推荐挺不错的一本日常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