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让你去请人,你倒好,人没请来,还搭进去一万斤粮食,爹那边气的连寿宴都不办了,让那么多人都看了咱们家笑话。”
某座宅子里,孙先福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对面一个中年男子对他斥责道。
“之前爹让人去双水湾,你怎么不去?”
孙先福冷冷的回了一句。
“局里那么忙,我哪里有时间去?”
中年男子回答道。
“行了,老二你少说两句,现在就算想弥补也晚了,爹的脾气你们都了解,先想办法让他老人家息怒吧,至于外面怎么看,都是小事。”
坐在主位上的一个男子说道。
他一开口,不管是孙先福还是之前那名中年男子全都老实的闭嘴。
主位上的男子名叫孙先和,孙家这一代的老大,他沉吟了一会,又看着孙先福问道:“老三,你这次去见到那个孙先成那个儿子了?”
“见到了,一個傻小子,对孙玉德那个老家伙言听计从,要不然我也不会被那老家伙算计,大哥,那老家伙没把咱们孙家放在眼里,不能就这么算了。”
孙先福恶狠狠的说道。
“不这么算了?你想怎么着?找人把他抓了?你以为现在还跟以前一个样?再说了,能当支书的人,有几个简单的?
穷山恶水出刁民,像双水湾那样的地方,伱敢带人去抓他们的支书,连村子都出不来。”
孙先和淡淡的说道。
“那怎么办?就白白让他骗了咱家一万斤粮食?”
孙先福质问道。
“这件事情回头我打个招呼,不着急,倒是爹那边,还得想个办法,让他老人家消消气,毕竟这么大年纪了,万一气坏了身子,才是个麻烦。”
孙先和缓缓说道。
“大哥,你说爹为什么非要见孙先成的儿子?还有都分家这些年了,爹干嘛还保留着那一脉的份额?”
孙先贵在旁边说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爹一直都没说原因,倒是那个孙先成,早些年曾经来过家里住了一段时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搞什么鬼。”
孙先和摇了摇头,脸上充满了疑惑。
按理来说,两边早就分家了,要说关系亲近,也不至于这些年始终没有往来,也就当年孙先成来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音讯。
要说关系不近,家里老爷子却非得给那一脉留了一份产业,还再三交代,那是属于对方的,暂时由他们保管,等时机成熟了,便将那一份毫无保留的交还给对方。
他家的产业经过这些年发展,早就极为庞大,要是把那份交给对方,整个孙家都要伤筋动骨。
对于这点,他不是没跟老爷子提过,但每次都被狠狠训斥一顿,追问原因,老爷子又不告诉他,只说时机还没到。
问题是,需要等什么时机?
难不成这次寿宴就是那个时机?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老爷子突然非要见对方,还是在寿宴这么重要的日子,不怪他会怀疑。
他之所以让孙先福去请人,就是知道自家这个三弟的性格,容易得罪人。
果不其然,人没有请来。
虽说搭进去那么多粮食,但孙先和其实并不在意,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他有意促成的结果。
只是,这种事情不能明着说,更不能让老爷子知道。
甚至就算孙先福真的能把孙向阳请来,他也有办法不让老爷子见到。
最起码在弄清楚真相前,他不能让老爷子见到对方。
否则对方一旦知道孙家的产业还有一部分属于对方的份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上老爷子肯定会支持对方,到时候孙家就乱了。
“不管搞什么鬼,孙家的产业都是咱们兄弟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绝不能让对方拿走。”
孙先福恨恨的说道。
得罪了他,还想从孙家拿走好处,想得美。
在这点上,孙家三兄弟的利益无疑是一致的。
“不错,就算对方也姓孙,也休想拿走咱们家的东西。”
孙先贵附和道。
论起来,他们跟孙先成是堂兄弟,但在利益面前,别说堂兄弟,就算亲兄弟都能翻脸无情。
“砰!”
就在这时,房门被重重的推开,只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在一个女子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爹,您怎么来了。”
“爹,您不是休息了吗。”
看到老人,屋内的三人都被吓了一跳,再看老人的脸色,明显已经听到了刚刚三人的对话。
“爹,老二老三不懂事,刚刚说了点胡话,您别生气。”
孙先和上前想要搀扶老人,但却被对方直接推开。
“你们兄弟当我死了?”
老人名叫孙孝海,跟孙向阳的爷爷是亲兄弟,也是孙先和三人的亲爹。
“爹,瞧您说的,您老肯定能长命百岁。”
孙先和一边说着,一边对搀扶着老人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爷爷,我扶您先坐下,大伯他们不是那个意思,您要是想见那人,我回头去帮您把他请来。”
女子柔声说道。
“晓清,你不用为他们三个白眼狼说话,这几年他们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老人虽然嘴上说着,但还是在女子的搀扶下来到主位坐下。
“爹,您要是看对方穷,想接济一下那一脉,我们肯定都愿意,但凭什么把那么多产业送给对方?我不服。”
孙先福终于忍不住说道。
事已至此,必须要把话挑明。
岂料,他的话直接惹怒了老人。
“放屁。”
老人狠狠的将拐杖朝着孙先福丢了过去,但因为年纪大的缘故,并没有砸中孙先福,可即便如此,也把孙先福给吓得倒退。
就连孙先和跟孙先贵也都被吓了一跳,似乎很久没见到老爷子发这么大的火。
“什么叫送给对方?我当年就说了,那部分产业是属于先成那一脉的,咱们家只是代管,等时机成熟要尽数还给对方,现在眼瞅着产业多了,就想不认账了?
我孙孝海怎么生出你们三个白眼狼来?
你们以为孙家能有今天,都是靠着你们三个打拼出来的?
没有先成那一脉,你们说不定早就沦落到要饭的地步了,还能坐在这里商量谋夺人家的产业?”
老人死死的瞪着三人,看那狰狞的表情,似乎要吃人。
他的话,明显让孙先和三人有些吃惊。
他们怎么不知道对方帮忙了?
“爹,我们没那个意思,就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把产业交出去,那部分产业,现在加起来最起码也有几十万,那可不是几千块的小钱,如果对方有别的想法,对咱们的产业也有很大的冲击。
这些年我们兄弟三个好不容易把产业积累到这个地步容易吗?
您要是不能拿出个理由来,我肯定不同意。”
作为孙家的老二,孙先贵忍不住说道。
“对啊,爹,那可是几十万,那傻小子几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而且他对双水湾那个奸诈的支书言听计从,就算给了他,他能保住?到头来还不是都被骗走了?您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吧?”
孙先福也紧跟着说道。
“傻小子?孙先成教出来的儿子,不可能是傻小子。”
老人笃定的说道。
“爹,我亲眼所见,您还不相信我?我好言好语的说明了身份,说是他三叔,邀请他来参加您的寿宴,结果他连声三叔都不叫,背地里却跟那个支书勾搭,从我这里骗了一万斤白面,不是傻是什么?
购买白面的条子还在我这里,不信你看看。”
孙先福信誓旦旦的掏出购买粮食的凭证。
为了从供销社那边提出一万斤白面来,他可没少费功夫,甚至还搭进去了一个人情。
结果现在回来,都没人给他报销。
“爹,不是我们舍不得,关键是您总得告诉我们原因吧?这么多年了,您总说时机没到,那什么时候才到?我们兄弟三个又不是小孩子,您有什么话,还不能跟我们说了?
要是有合适的理由,就算把那部分产业交给对方,我们也不会说什么,我们这当叔伯的,还能害了他这个当侄子的不成?
现在外面什么样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从小在双水湾那种地方长大,就算不傻,有点小聪明,可那么多钱给他,您觉得他能守住?
我知道您看好先成堂弟,就算他跟您有什么约定,可他现在都已经没了,您想照顾他的孩子,我们也能理解,但您也不想看着他毁了吧?”
孙先和终于开口说话了。
有了老二跟老三打前锋,他的话无疑要委婉一些,但意思却明摆着,如果老人不能说服他们,那么他肯定不会同意。
“你们三个都是这么想的?”
老人目光在三人脸上掠过。
“爹,我跟大哥一个意思,您想把产业给对方,可以,但必须说服我们。”
“我也是。”
孙先贵跟孙先福先后表态。
“晓清,回头你再去趟双水湾,把人请来,能做到吗?”
老人没有理会三个儿子,而是看着一旁的女子说道。
“爷爷,三叔被骗了一万斤粮食,就算我再去,他也不敢跟我来吧?”
孙晓清苦着脸说道。
“回头我给你一样东西,你带给他,只要他继承了他爹的本事,就肯定会来。”
老人的话让孙先和三人都充满了好奇。
什么东西?
而且继承孙先成的本事又是怎么回事?
“那如果他没继承,并且还是不愿意来呢?”
孙晓清又问了一句。
听到她的话,老人脸上也露出犹豫的神情。
“爹,您有什么东西?要不我走一趟吧。”
孙先贵在旁边说道。
这些年,他还不知道老爷子藏了什么好东西呢。
如果真的太过贵重的话,那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你?等我死了再说。”
老人没好气的说道。
“不管怎么样,那东西本来就是他爹留在我这边的,就算他没继承,也算是物归原主,如果他还是不愿意来,你就把产业的事情跟他说。”
“爹,不可。”
“爹,这件事情暂时还是先别告诉他。”
孙先贵跟孙先福顿时急了。
刚刚听老爷子的话,这里面明显藏着什么秘密,他们都还没弄明白,怎么能把产业的事情告诉对方?
“你们真当我死了不成?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个家就由我说的算。”
老人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继续跟孙晓清说道:“晓清,你能做到吗?”
“能。”
孙晓清犹豫了下,还是点头。
“那好,你跟我来。”
老人说着便起身,孙晓清先去把拐杖捡回来递到老人手里,然后又到一边搀扶着。
等到了门口,老人突然回过头来说道:“你们三个谁要是拦着晓清,家里的产业就别想了。”
说完,老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他离开后,屋子里的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足足过了几分钟,孙先贵才开口说道:“大哥,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非要把那部分产业交给对方?”
“那个孙先成,不会是老爷子的种吧?要不然怎么这么偏向对方?”
孙先福忍不住说道。
“闭嘴,胡说八道什么呢?”
孙先和脸色也有些难看,恶狠狠的瞪了孙先福一眼。
这种话能随便乱说吗?
也就老爷子离开了,否则真要被老爷子听到,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别看他们三个都算是独立门户,可这个家,现在还不能缺了老爷子。
最起码,也得等把家里的产业彻底厘清了再说。
“老三,这种话可千万别再说了。”
孙先贵也责怪道。
这种事情,别说没影,就算真的,也必须是假的。
孙先福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紧紧闭着嘴巴,只是神情更加难看了。
孙家发生的这一切,孙向阳自然毫不知情。
与此同时,孙向阳正在双水湾坟地里转悠,这里埋着的,全都是双水湾这些年死去的人,因为搬迁到这边的时间还短,所以坟地的规模并不大。
并且在相隔两三百米的地方,又被开垦出一块平地,那里是给沙坪坝的人留的。
用沙宏成的话说,不能只有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搬过来,就算那些死了的,也得搬来这边,也就是所谓的迁坟。
不过这种事情肯定得孙向阳出马才行,所以沙宏成这会也紧紧跟在孙向阳的后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