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以人为本,是我魔怔了。”
良久,徐丘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复杂的看着孙向阳。
这些简单的道理,原本应该是由他来告诉孙向阳这些晚辈,却没想到,反倒是他被人点醒。
这固然跟双水湾的风水格局太好,他作为风水师想要留下浓重的一笔有关,但也跟他在香江那边养成的习惯有关。
毕竟徐丘作为风水大师,服务的对象主要是那些富贵人家,对于这种人,自然要精益求精。
也因此让他忽略了双水湾的情况。
内地跟香江不同,居住在这里的人,自然也不一样。
正如孙向阳刚刚所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向阳,这次多亏了你点醒我,要不然我就犯错了。”
徐丘最后说道。
“徐叔,您只是一叶障目,就算我不说,最后您也肯定能想明白的。”
孙向阳说道。
“不,你如果不说,哪怕到最后,我也不会想明白,甚至还会沾沾自喜,我属于当局者迷,而你是旁观者清。”
徐丘摇了摇头说道。
“我,我也没想过这点。”
一旁的简存修也有些羞愧的说道。
孙向阳说的那本笔记,他也有,甚至看了不止一遍,但同样没想到这点。
可以说,不同的人看那本笔记,会有不同的感悟。
比起徐丘,他迈入风水圈子时的条件要更好,直接拜了一名大师当师父,自然什么都不缺。
别人羡慕的风水法器,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不稀罕了。
别人挤破头的大师级交流会,他也从小就跟在旁边,听了不知道多少次。
甚至,他出道以后,就再也没有给普通人布置过风水,跟他打交道的全都是富豪,名人一类。
正因为如此,养成了他高高在上的习惯。
当徐丘提出要扩大规模的时候,他更是全力支持,压根就没想过双水湾的情况。
其内心中,未尝没有存在跟孙向阳比试一番的想法。
毕竟孙向阳可以用真龙穴布置出‘亽’字风水格局,那他就能在这个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所以刚刚孙向阳点醒的不仅仅是徐丘,也包括他。
另外那几名风水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倒是跟不少普通人打过交道,但能够跟着两个风水大师布置风水格局,可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徐丘跟简存修在他们眼里,就是权威的象征。
两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甚至生怕做错,就更加不会考虑这些了。
就算有过这种念头,也会觉得是自己错了。
自己只是普通的风水师,怎么能跟风水大师相比?
“那就继续按照原来的方案,不添加了。”
徐丘最后说道,只是心里却仍旧有些遗憾。
有些道理,想通了是一回事,不甘又是一回事。
如果香江能有这么好的地方,让他一展所长,他绝对可以做的更好。
但无奈的是,他那些想法,并不适合双水湾。
这里,也不需要他那些想法。
虽然想法破灭,但徐丘依旧尽心尽责的构建原来的方案。
反倒是沙宏成,满脸为难的找到孙向阳。
“向阳啊,棺材不够。”
“光村里的木匠肯定来不及,可以去别的生产队,或者去县里买。”
孙向阳也清楚,如今的双水湾,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木匠,就算把学徒的也算上,一天能打三五口棺材就不错了。
而沙坪坝,这些年的积累,谁家没几個祖宗亲人?不得需要好几口棺材?
这么一算,需要的数量绝对不是个小数字,根本就来不及。
“其他生产队都找了,还有县里也都去了,把人家压箱底的都给拉来了,可还差得远。”
沙宏成苦恼的说道。
正常来说,棺材铺里也不会备太多的棺材,而且也不仅仅是沙坪坝的人需要棺材,别的地方,也照样需要。
最主要的是,沙坪坝那边要的太急了。
可以说,沙宏成这几天急的嘴上都起泡了。
之前他找那几名香江的风水师帮忙挑了个好日子,然后嘴一秃噜,就给说了出去。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想要那一天的好日子,毕竟这是香江那边的风水师给算出来的黄道吉日,耽误了这个日子,万一败了风水,好处都被别人抢去了怎么办?
所以,谁也不相让,甚至有人为了抢一口棺材,直接干架。
最后的矛盾难题,只能堆到沙宏成这里。
“差不少?”
孙向阳没有说什么分散开的话,就算再挑几个黄道吉日也已经晚了,没人会相让。
“算下来,还差两百来口吧。”
沙宏成说道。
“差这么多?”
“哎,早知道就不弄什么黄道吉日了,谁有棺材,谁先迁坟,要不你开个会,跟大家伙说说?”
“晚了,别说普通社员,就算沙坪坝那边的干部,会发扬风格,晚一点再迁坟吗?”
孙向阳问道。
顿时,沙宏成不说话了。
实际上最着急的就是那些干部,就连他家也早早订好了棺材。
他倒是能咬牙推迟一段时间,可其余人却未必。
这种情况,不是说有威信,不是说他是支书就行的。
尤其是随着宣传,那些人把双水湾的风水看得比谁都重。
“实在不行就只能去别的县城拉棺材了,就是得需要拖拉机。”
沙宏成这才把自己的办法说出来。
既然一个县不够,那就多去几个县。
只是棺材太重了,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抬回来的,驴车的数量也有限的很,如今都有用处,帮着拉砖头,至于说从那些县城找拖拉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拖拉机现在仍旧是公家的,哪个单位愿意让他拉棺材?
这不是晦气吗?
所以思来想去,沙宏成只能把主意打到双水湾的那几辆拖拉机上。
“之前炼焦厂那边出事,导致煤场积攒了不少煤,炼焦厂那边也要的急,现在加班加点的往炼焦厂那边送,抽不出空来。”
孙向阳摇了摇头。
“要不,要不再买一辆?”
沙宏成最终咬牙说道。
“就算再买一辆也来不及,那拖拉机一次最多才能拉几口棺材?去别的县城路也远,一天根本跑不了几趟,还是赶不上。”
孙向阳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
沙宏成大有赖上孙向阳的架势。
“还是用驴车吧,可以跟那些棺材铺的人商量,咱们加点钱,让他们想办法找驴车送来,然后再从附近生产队借驴车,一个生产队怎么也有三四辆驴车,再加上公社那边,凑够三十辆驴车应该不成问题,虽然驴车更慢,但一天就算拉一趟,按照一辆驴车拉三口来算,一天就是九十口,三四天就差不多了。
问题是,沙坪坝一次买这么多棺材,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吗?”
孙向阳想了片刻,最终给出一个主意。
“这不是账上还有钱吗?先用一下,年底再还。”
沙宏成嘿嘿一笑。
他可是特意去找过孙庆余,虽说煤矿那边用了不少,竖电线杆,买电线,还有搭建研究所跟学校水泥木材,瓦片这一类又用去一些,但这些钱一大半都是欠着账,指望当初那十万八万块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如今双水湾有煤矿,有剪纸画,那信誉可是相当好,给点定金,打个条子,对方就愿意送来,剩下等年底结算后再说。
反正双水湾就在这里,大家也不怕它跑了。
甚至为了支援双水湾建设,苏慧晚都打了不少招呼,一些单位也愿意卖苏副县的面子。
要不然,双水湾早就吃西北风了,根本就撑不起现在的建设速度。
“那可是炼焦厂刚刚支付的钱,按照老支书的意思,是留着接下来发展用的。”
孙向阳无语的看着沙宏成。
之前炼焦厂那位陈贵科长上门道歉,可不单单是提高价格,顺便把之前送去的煤都给结了账,只是钱虽然到账了,但基本都有用途。
“向阳啊,你当我不清楚那些香江风水师给咱们双水湾捐钱了?接下来双水湾就算种树,也有人包了,学校也马上建好了,地里种庄稼也用不到什么钱,反正离着年底还早,那些账也不着急还,干脆就借给沙坪坝吧。”
沙宏成直接说道。
老支书化缘后,可是没少找他炫耀,恐怕就连老支书也没想到,沙宏成竟然在这里等着他。
“那您直接去找老支书啊。”
孙向阳说道。
“行了,师叔啊,咱们可是一家人,师侄有难,伱好意思不搭把手?至于孙缺德,一分钱都攥在手里,他会有那么大方?不过只要你开口,孙会计那边就会同意。”
沙宏成更是干脆把两人的关系搬出来。
孙向阳是沙老爷子的徒弟,他是沙老爷子的孙子,关系可不就师叔吗?
“好吧,回头我跟孙会计打声招呼。”
孙向阳想了想说道。
就算煤矿那边结算的钱都用光了,双水湾实际上也不缺钱。
因为黄锦铃这次回去,会把双水湾积攒的剪纸画都带走,光这几个月积攒的剪纸画,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尽管那些外汇都会被换成人民币,然后才会落到双水湾的账上,但没关系,就算给双水湾外汇,也没地方花。
别的钱,或许会拖延,推迟,挪用。
但这外汇换来的钱,绝对不会有人动,因为孙向阳早就让苏慧晚递过话,谁要是扣留,挪用这些钱,那以后双水湾就不再跟香江那边的公司进行外汇结算,而是直接由对方换成人民币付账。
这样一来,可就不是出口创汇了。
别说县里,就算地区,都不会同意。
如今的外汇实在太重要了,每个地方都以赚到外汇为荣,大书特书,这是金光闪闪的政绩。
谁敢耽误赚外汇,那就是敌人,要犯众怒的。
所以,没人敢截留挪用双水湾用外汇换的钱,几乎外汇刚到账,当天就会折算成人民币落到双水湾的账上,生怕被人给抢了。
因此,只要黄锦铃回到香江,双水湾立即就会多一笔巨款。
从过年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的时间,现在双水湾平均一天可以出一百幅普通剪纸画,即便不算那些大师级的作品,按照一幅三美元的价格,那就是三百美元。
一百天下来,就是三万美元。
再加上那些大师级作品,差不多能达到四五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七八万。
三个月的时间,几乎净收入七八万。
放在任何一个生产大队,都是轰动的事情。
有这笔钱,足够双水湾用很久了。
毕竟正如沙宏成所说,花钱的大头基本都过去了,剩下的都是小打小闹。
实在不行,还可以继续去找炼焦厂结算。
经过之前的‘误会’,双水湾跟炼焦厂的关系,明显更进一步,用一些人的话说,这叫不打不相识。
“向阳,感激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是沙坪坝的大恩人。”
沙宏成这会也收敛起之前的不正经,认真的说道。
“都是一家人,说这个就见外了,再说了,钱是借给大家的,年底分红的时候肯定要扣出来。”
孙向阳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还能再给他贡献不少经验点,也不会耽误双水湾的发展,没道理不同意。
恐怕就算老支书,也顶多是难为一下沙宏成,最终依旧会同意。
在这种事情上,老支书是不会含糊的。
“没问题,实在不行我可以算利息。”
沙宏成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用,煤矿那边本来就有沙坪坝的份额,正常来说,钱到账之后就应该结算,不过现在沙坪坝已经并入双水湾,虽说还是两个生产大队,但有些账,只能等年底一起结算。”
孙向阳说道。
如今的孙庆余,可以说是双水湾的会计,也可以说是两个生产队的会计,而沙坪坝原本的会计,现在只能给他打下手。
所有的钱,都是在双水湾之前的账上,完全由孙庆余掌管。
关于这点,就算沙宏成也没有半点意见。
钱的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沙坪坝的人刚搬来,就想抢钱袋子,只会激起两边的矛盾。
“应该的,这次就当是沙坪坝提前预支。”
沙宏成点点头说道。
随后,孙向阳跟沙宏成来到大队办公室,找到孙庆余说了一声,后者甚至都没有去问老支书,便痛快的应下。
至此,沙宏成总算松了口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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