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庆波,你是傻子吗?”
徐凤霞满脸恼怒的看着孙庆波,而此时的孙庆波,脸上有些肿,浑身狼狈,一副无家可归的模样。
“你知道他为你争取的机会有多宝贵吗?我拼了命的复习,不敢有一丝松懈,就是为了能考上大学,可你呢?好不容易有了能去大学读书的机会,却放弃了,你知道你娘怎么骂我的吗?
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是狐狸精,把你给毁了,要跟我拼命,说要跟我同归于尽。
你让我有什么脸待在双水湾,是不是恨不能我再去跳水库,一了百了?”
徐凤霞眼睛通红的说道。
“不是,凤霞,伱听我解释,我承认,我是因为你才不想去读大学,可我也有自知之明,我根本不是那块料,你知道我前些天听到你跳水库是什么感觉吗?
那一刻,我也不想活了,恨不能随你而去,听到你又没事,我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我知道,很多人都说我傻,为了一个根本不喜欢我的女人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我爹知道后,拿棍子打我,说从此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就当没我这个儿子,还把我赶了出来。
但我不后悔,我就是喜欢你,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就是想每天看到你。”
所以,她只能留在双水湾。
“我没说一定跟你在一起,但如果你去读大学,我愿意等你。”
“你也知道,我的梦想就是考上大学,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更应该去读大学,哪怕没有毕业证,可学到的知识总是你自己的,如果你不去的话,只会距离我越来越远,你我之间就更不可能在一起。”
又不是她勾引孙庆波,明明是对方一直缠着她。
而且,随着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孙庆波的为人她也了解,是个好人,要不然她被这么缠着早就翻脸了。
就像陈书婷,当初对方放弃参加高考,放弃回城的机会,她还觉得对方傻,留在双水湾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又能有什么出息?
难道让她以后的孩子,也出生在这里,一辈子爬不出去?
突然,徐凤霞看着孙庆波认真的说道。
李青青顿时瞪大眼睛。
徐凤霞冷静的说道。
“算了,这个孙庆波就是个傻子,他去读大学也挺好的,省得以后缠着你,她娘也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可现在再看,陈书婷完成了自己当老师的梦想,如今更是在双水湾建立了一所真正的小学,成为了校长。
“我也不知道。”
与此同时,孙庆波疯一样的跑到孙向阳家,结果却没找到人,想了想,他又去了老支书家,结果孙向阳没在,反倒是被老支书狠狠训斥了一顿。
徐凤霞摇了摇头,表情也突然黯淡下来。
“你说什么?”
徐凤霞摇了摇头,但说出来的话,仍旧让孙庆波喜出望外。
而晚上,她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复习。
双水湾的确很好,她不是傻子,大半年双水湾的变化也都看在眼里,知道未来肯定会更好。
孙庆波说完,扭头便朝着孙向阳家跑去。
“凤霞,你不会真的要跟他在一块吧?”
李青青叹了口气说道。
别的生产队,可没有双水湾的待遇,就算你去考大学,平日里该下地干活也得干活,每天早出晚归,累的都不想动弹,哪有心思读书?
至于说先想办法回城里的那个家,可回去后,恐怕她连考大学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是在骗他?”
毕竟她现在也在剪纸画小组,光是白天剪纸,每天就能挣二十個工分,还不累,有这二十个工分,足够她养活自己,还能剩下一部分。
“如果他不去读大学,你觉得我还能在双水湾待下去吗?虽然我一心想考大学,但我也知道,现在被赶出双水湾,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过好在老支书听到他已经决定去读大学,才放他一马。
“你是说,只要我去读大学,你就愿意跟我在一起?”
李青青从后面走出来,不解的看着徐凤霞。
而她呢?
她如果选择留在双水湾,未来会如何?
“孙庆波,你如果真喜欢我,那就更应该去大学读书。”
孙庆波大声的说道,明显豁出去了。
听到孙庆波的话,徐凤霞先是愣了一下,再看对方的模样,心底突然有了一丝松动,如果她不再去参加高考,留在双水湾会如何?
孙庆波愣愣的,像是没有听清楚。
可一想到自己的坚持,梦想,那唯一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她又忍不住动摇。
那岂不就是同意的意思?
“我去,我去读大学,你放心,我孙庆波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现在就去找队长。”
可惜这里是双水湾,而她们终究是外人。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他只知道,让喜欢徐凤霞。
只有留在双水湾,她才可以全心全意的复习。
愿意等他?
先前孙庆波他娘骂的那些话,连她都觉得刺耳难听,但徐凤霞何其无辜?
这次,孙庆波总算是听清楚了,脸上露出极度惊喜的表情。
徐凤霞深吸口气说道。
转了一圈后,孙庆波仍旧没找到孙向阳,最终只能回家。
“滚,我没你这个儿子,你还回来干嘛?”
孙庆波的父亲看到儿子回来,不但没有欣喜,反而大怒,更是直接摸棍子。
“爹,别打了,我想通了,我去读大学。”
眼瞅着棍子就要砸下来,孙庆波赶忙喊道。
他倒不是打不过他爹,问题是,哪有儿子打爹的?
“啥?”
孙庆波他爹的棍子立即止住。
“我去读大学,之前是儿子犯浑,我想通了,我去读大学,我一定好好读书。”
孙庆波赶忙说道。
“真想通了?去读大学?”
“对对,想通了,我去读大学。”
“没骗我?”
“没。”
听到儿子信誓旦旦的话,孙父才缓缓放下手里的棍子,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天见可怜,他儿子也可以去读大学了。
哪怕没有毕业证,可那也是大学。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晚上,孙庆波跟着父亲来到孙向阳家赔礼道歉。
尽管之前孙向阳说给孙庆波三天的时间考虑,这才过了一天,对方就已经想明白。
但在孙庆波的父亲看来,自己这个儿子给孙向阳丢脸了。
儿子不懂事,他不能不懂事。
所以这个歉必须要道。
更何况,孙向阳对他儿子几同再造之恩。
“想通了就好,现在先在煤矿安心干活,等大学开学了我送你们去,我希望你到时候能够真的认真学习知识,如果学不好,你这个小组长也不用当了。”
孙向阳并不在乎孙庆波是怎么想通的,挨打也好,被逼的也罢,但他送对方去读大学,可不是让对方去玩的。
孙庆波也好,其他人也罢,如果以为去了就能天天玩,混日子,等到结束以后,什么都没有学到,他也不介意把这些人赶出煤矿,连机会都把握不住,还耽误了别人的名额,干脆回家种地好了。
“队长,你放心,要是学不出个样来,我也没脸回来见您,直接在外面一头撞死。”
孙庆波狠狠的说道。
“行了,这种话以后少说。”
孙向阳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当支书不容易,关键是需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看来还得让老支书多撑个两年,等生产队撤销以后再说。
那个时候,双水湾就没有什么生产大队了,正好顺便把沙坪坝那边的生产大队整合。
到时候,那些不合格的生产队干部,该下的下,还得提拔一部分有能力,有冲劲的年青人。
这次让孙建刚,孙庆波等人去读大学,也算是为以后着想。
第二天,孙向阳刚想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又有人找上门来。
“向阳哥,求求你救救我爹他们吧。”
孙晓清看到孙向阳后,就想要跪下,把孙向阳给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他。
此时的孙晓清,比之上次消瘦了很多,头发凌乱,浑身狼狈,身上穿的衣服也多了几个补丁。
“你家出什么事了?”
孙向阳忍不住问道。
虽然早就知道那一脉坚持不了多久,迟早会遭到反噬,没想到时间比他想象中还要早。
一个救字,足以说明一切。
“上次的事情之后,爷爷就被气的住了医院,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然后我爹跟大伯他们就闹着要分家,就去找当初厂子里的那些人,没想到被人给告了,说我大伯他们贪污,侵占了国;家资产,接着就被抓了。
然后我家也被他们给没收了,我们都被赶了出来,爷爷知道后,气的吐血,没挺过去。”
随着孙晓清的讲述,孙向阳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他从未见过孙晓清的爷爷,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大爷爷,可对方落的这么个下场,也让他有些唏嘘。
至于孙家的那些财产被没收,他倒是不奇怪,狼吃肉,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按理来说,你家就算落败,也不至于这么快,这么惨,是不是出过别的事情?”
孙向阳忍不住问道。
“别的事情?”
孙晓清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说道:“上次双水湾迁坟后,大伯他们就找了个风水大师,说是我家风水不好,也得迁坟,所以就换了个地方,会不会跟那个有关?”
“你家迁坟?”
孙向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依着对方家原本的风水,虽然激发了气运,后遗症很大,但毕竟是多年的家底,就算是败,也不可能全部败光,多多少少还能留下点,以前的日子肯定是想也别想了,可比普通人仍旧好上许多。
没想到,对方却又来了个迁坟,如果找个真正的风水大师,倒还好一点,但现在来看,对方找的根本就是个骗子。
只能说,对方家落的这个下场,属于咎由自取。
当然,反噬也是占主要原因。
或者,这也是反噬的一部分。
可惜了,偌大的家业一下子败光不说,那位老爷子也因此死掉,孙晓清父亲那一辈,更是面临着牢狱之灾。
“向阳哥,我也知道我大伯他们当初对不起你,说了很多不应该说的话,可是他们都已经遭到报应了,我想求你救救他们,只要让他们回家就行,那些产业,我们都不要了。”
孙晓清满脸哀求的说道。
如果实在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跑到双水湾来求孙向阳。
但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曾经那些关系亲近的人,一个个翻脸无情,连家门都不让她进。
还有那些亲戚,也都避之如蝎。
当初从她家借了不少钱,现在也都不承认。
所以她只剩下孙向阳这一根救命稻草。
虽然她也知道有些奢望,可她真的已经走投无路。
因为她打听过,她爹,大伯他们,最少要关十几二十年,严重点还要枪毙。
因此,她不能不来,就算让她跪下赔罪都行。
“你让我救?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在双水湾说话或许还管用,至于你家,牵扯到你家那么多产业,你觉得我说话有用?”
孙向阳摇了摇头,觉得孙晓清还是太年轻了。
不趁这个机会吃干抹净,谁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况且,他怀疑,孙家的事情远不止孙晓清说的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缘故。
他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大爷爷,当年就跟他父亲立下过约定,那个时候就开始谋算以后,岂能不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所以,孙向阳觉得,对方肯定做好了孙家衰败的准备,必然会另有准备。
但这些,孙晓清肯定不知道,就连其父辈,也不知道。
“你爷爷是不是走的很突然?”
孙向阳想了想问道。
“对,等我得到消息赶去的时候,爷爷已经没了。”
孙晓清说着,眼泪也随着流了下来。
“那你爷爷当初有没有跟你说过别的?或者你爷爷住院的时候,有没有过一些交待?”
孙向阳这么问,倒不是图谋对方留下的那点东西,更多的是想确认自己的想法。
而且,孙晓清想要救人,只能自救。
“交待?”
听到孙向阳的话,孙晓清也顾不上哭了,使劲回想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