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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当初的赌约和他的决定
    今天是强榜大赛的最后一天,剩下的名次几乎已经定锤,只剩下了前几名的争夺。

    纳兰嫣然果然抽到了萧炎,把玩着手里的抽签条,她瞥了眼那站在不远处低头沉默寡言的黑衣少年,轻轻叹了口气。

    “吵架了?”见两人似乎闹了别扭,一侧的林修崖微微抿了下唇,望着她那神伤的模样便心中难安。

    从他这里看来,萧炎对自己有敌意很正常,如果因为他而让两人产生了间隙,对他自己而言,也是无法接受的。

    “没吵架。”纳兰嫣然倚着栏杆撑起下巴,漫不经心道,“只是让他冷静冷静而已。”

    林修崖若有所思,“我还以为你们刚在一起,会比较腻,情侣之间的吃醋也会觉得对方很在乎自己。”

    一般来说,不是这样么?

    但她似乎很冷静,冷静得有些不像是陷入热恋的小女生。

    纳兰嫣然歪了歪头不知该说什么,半晌后,她耸耸肩,“行吧,实话告诉你,没在一起,所以我才生气。”

    林修崖愣了一下,“没在一起?”

    少女耸耸肩,“有个名分才算在一起的话,确实没在一起。”

    微微怔了怔,矜贵青年继而浅笑起来,胸腔那些遗憾与空洞感瞬间烟消而散,他垂眸闪烁着几丝暗光,“那确实该让他冷静冷静了。”

    原来她和萧炎没在一起,那他……还有机会啊。

    至少,名正言顺。

    林修崖的眉眼瞬间温软下来,曾因为顾忌伦理而隐藏起来的情感再度漾出,他低声道,舒朗如清泉的嗓音里藏匿着不可述说的心思,“嫣然学妹,你好久没给我画画像了,今晚,有空吗?”

    他轻敛墨瞳,耳根红意轻掠而过,“就在那个湖边如何?”

    纳兰嫣然听出青年的话外之意,原本想拒绝,却在感知到身后那骤然投来的幽沉视线时,她娇躯微微一顿,继而抬起了纤白的指腹,轻柔而缓慢地刮过绯唇,似乎陷入了思索之中。

    最终,那绯唇微抿,她点了点头。

    片刻后,林修崖愣了愣,指尖无意识地缩紧微颤,他瞥了眼那不远处的少年,在触及对方那宛若无底深渊的黑眸时,这才敛眸露出一丝毫无破绽的笑意,“好。”

    听得这一声好字,少年愤怒地几乎要迈出脚了,可终究所有的冲动,抵不过它最后带来的代价,萧炎捏紧拳头收回了视线,将目光僵硬地放入广场中,眼底酝酿的怒意与嫉火犹若狱火焚烧,在经过反复煅烧捶打之后,最终化为一片漆黑无底、翻涌着无声海啸的无尽深渊,死寂又幽冷。

    纳兰嫣然似有若无地瞥了眼萧炎,随即淡淡收回视线。

    火候,应该差不多了。

    他积攒的情绪,应该要爆发了吧。

    正想着,大老远就能听到严皓骂骂咧咧的声音,等严皓走到几人旁边后,林焱就发现他的眼睛周围顶着一片乌青,不由好奇问道,“你这咋了?撞墙了?”

    “去他妈的,老子又不是没长眼,能撞上墙?”严皓骂咧道,“昨晚也不知是哪个混小子,突然套麻袋照着我脸上就是几拳,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非把他打得连苦茶子都穿不了!”

    闻言,纳兰嫣然缩了缩脑袋,略表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

    两场比赛过去后,终于轮到了纳兰嫣然和萧炎。

    站在人声鼎沸的比赛台上,纳兰嫣然一身金丝墨衣,纤细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挽着袖口,漫不经心的眼神看起来无情又凉薄,而她那身为强者的淡定与从容,深深吸引着周围众人的视线,也包括了她对面的黑衣少年。

    五指攥紧玄黑重尺的尺柄,斜挥向一旁带起了一阵凌厉的破风声,萧炎凝视着对面姿态散漫从容的少女,不由想起当初三年之约时,少女束手屹立于山巅之上,淡漠孤傲的眼神望着自己,仿佛从不曾认识过他一般。

    就如同此刻,淡漠得不带一丝感情,她总能轻易从情感之中脱身,独留他苦苦挣扎,陷入更深的偏执当中。

    “嫣然,你可曾记得,四年前你在萧家退婚之时,说过什么?”他沙哑开口,丝丝苦涩蔓延嘴边。

    少女挽着袖口的手微微一顿,继而,她似笑非笑地抬起眸,望向了萧炎。

    绯唇微张,她淡淡道,“三年,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之后你来云岚宗找我挑战,若是你输了,我便退婚,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

    “赢了……我便随你处置。”

    她唇角微勾,沁出了几丝浅淡的讽意,“所以,你想让我为奴为婢,一生都只能成为你的困笼娇物吗?”

    脑海轰地响起刺耳之鸣,震得萧炎意识有一瞬间的涣散,跨越藏书阁时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碎片,犹如锋利刀片般刮蹭着少年的灵魂,带来阵阵犹若焚身般的剧烈痛感,以及仿佛来自灵魂本源般的命令强迫,疯狂强迫着他回答是,强迫他用这种冷血的方式剥夺走她的自由,让她终生穷困在他的私欲之下。

    那种念头,仿佛要魔怔了般,明明深知不能,却又好似有无数个魔鬼在耳旁不停蛊惑一般,不停地暗示着他,暗示他可以利用这个赌约,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就像,这本就属于他和她的命运一般。

    可,这命运的终途,一定是两败俱伤。

    “那条赌约,我本就从未放在心上……”他艰难开嗓,攥着玄重尺柄的指骨泛起苍白,萧炎望着少女的眼神充满了悲哀,“当初赢得也不光彩,我怎敢用这样一个赌约,困住你的自由?”

    “战吧……”他横斜起玄黑重尺,深邃幽深的眸凝视着那少女,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决定,嗓音沙哑道,“若我输了,再不缠你。”

    他不可能不爱她,如果他偏执的爱,给她带来的全是痛苦,倒不如换他痛苦。

    他可以成为她眼里可有可无的人,需要他时便送出自己的一切,不需要他时,便缩回角落里,等着她下一次无期限的垂怜。

    只要,她还对他有一丝感情,他便愿意。

    嫣然,这次决定,交给你。

    眼角滑落一滴滚烫的泪珠,萧炎率先朝少女发起攻击,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他来说无异于筋断骨裂之痛,所以为了赢她,他必然会付出全力。

    纳兰嫣然注视着横冲而来的少年,面上没有丝毫的动容,她只是轻轻抬起手,纤细的手臂看起来明明那么柔弱,却如万年孕育出的坚硬磐石一般,撞击在了那满是玄黑重尺之上,发出沉重刺耳的铮鸣,犹如囚困在山底下的冤鬼,发出凄冷绝望的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