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皇宫,后花园!
惠文帝与静妃并肩而行,走在这暖阳下,心思却略显深沉。
“宋言这孩子确实不错,也为大燕,为陛下立下不少功劳。”
“你觉得他不错,那说明他就真的不错。”
惠文帝面色平淡,看不出心里想些什么,
“去岁瘟疫,是他献策解决,流民无家可归,也是他献策以工代赈代……北境战乱,亦是他领军平定,收回京、云、玉三州之地。如今,大齐扣边,同样是他领军出征,大败大齐鞍山军,拒敌于山海之外……”
静妃一听,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她能听得出来,惠文帝心中有顾虑。
宋言不仅文能安邦,武还能定国。
如此一个武文双全的大才,同等于一把双刃剑,若是用好了,自然所向披靡,若是用不好,也同样会引火烧身。
“若是霖儿还在的话……”
静妃脸上露出一抹哀色,小心翼翼看了惠文帝一眼。
秦霖,他是大燕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若没有那件事情,他如今会是怎么样?
惠文帝驻足沉默了许久,也知道静妃这是在提醒他,
“当年……算了,有些事情你不明白,说了也无用。对于宋言,我心里也很喜欢,有他在,至少能保我大燕的江山无恙,可有些人……他们已经安逸了太久了,也忘了屠刀悬颈是什么滋味了……”
惠文帝郑重其事地看着静妃,
“你莫要以为,我要对他动手。”
静妃不敢轻信,毕竟当年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没有人真正知道惠文帝内心在想什么,她也不例外。
有些事情,他或许身不由己。
可登上至尊之位,想要不迷失本心,何其艰难?
“既然陛下没有他想,为何派二皇子去接管神武军?”
静妃惨笑道。
在她看来,惠文帝早就怀疑宋言的身份了,这些年,他一直耿耿于怀,又岂会没有暗中调查?
莫家冤不冤,杀都杀了!
杀父灭母之仇,可谓是不共戴天,宋言若是心中记恨,该当如何?
“神武军虽强,却也要看在谁手中,我之所以命风儿去北境,也正是要让那些人看看,一旦北荒扣边,他根本无力抵挡,宋言杀不得……哪怕他真的是莫大哥的孩子,却也是我的亲侄子。”
惠文帝再次沉默,眼神也变得极为复杂,他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挤出一丝苦笑,
“可即便如此,神武军依旧还是我大燕最锋利的剑,朕不得不握在手中,否则,这把剑可能伤害大燕,伤害朕,你觉得是朕和江山重要,还是神武军重要?”
静妃垂首,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自从得到惠文帝的恩宠以来,她一直全心全意照顾惠文帝的饮食起居,从未想过为自己争抢什么。
可今日不同往日,她不能再看着莫家的血脉死于灾祸中,当年她无能为力,连开口都不敢。
这么多年,她忍受够了。
如今,秦般若已经长大,秦牧也不需要她照拂了。
“可这一切只是谣传,并未有真凭实据。”
静妃咬着牙,抬眼看着惠文帝。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惠文帝一时居然有些失神,忽然觉得,这当初跟着莫言笑身边的医女,被自己忽视了这么久的女子,依旧是那么美。
若不是莫言笑太过耀眼,怕是也遮挡不住她的光华。
只是,岁月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比如她那眼角上有两道很浅的纹路,比如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也暗淡了不少,其中更是藏着几丝灰白。
恍惚之间,二十载啊!
她而今也三十有五了。
早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又经历了那件事情,藏着深宫之中,早就变得淡漠,似乎看待这世间的沧桑变化,已经回不到曾经的憧憬和美好了。
她曾经挂在脸上的笑容,在他的记忆中,也渐渐模糊了。
“其实,有没有证据并不重要,所有人都只要一个借口,而朕……也是一样,有时候,杀人是不需要那么多证据的,只要想,就行!”
“因为宋言的锋芒太盛了,他们都害怕,朕也害怕,你明白吗?”
静妃哑口无言,自古帝王家无情,她深有体会。
为君者,多数都是利己者,他们不允许有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或者事存在。
况且,宋言的性格与莫同路不一样。
宋言行事,只求本心,不会被条条框框束缚,这才是最可怕,最让他们不安的地方。
“可朕也不是当初初登大宝的时候,有人想利用朕来对付宋言,自然也不可能。”
惠文帝这话一落,静妃悄然松了口气。
惠文帝肃然,脸上的威严确实让人心惊肉跳,静妃沉吟片刻道:
“那陛下要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不该她过问,也不能过问。
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还是想让自己心安,哪怕可能被惠文帝责罚。
“朕有意将般若许给宋言,你以为如何?”
惠文帝突然笑道:
“朕看得出来,般若心中有这小子。”
左右出生在皇室,秦般若的未来也没有办法自己去选择。
哪怕宋言已经娶了柳茹梦,以宋言的身份,再娶一个平妻倒也没什么。
只是,身为公主,居然是在柳茹梦之后加入武侯府,倒也委屈了她。
“陛下当真决定了?”
静妃一怔,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惠文帝已经走出去一丈远,她看着惠文帝的背影,神情忽然有些激动。
秦般若的心思,她自然还是知晓的。
“爱妃不同意?还是般若那丫头不愿意?”
惠文帝回首,嘴角勾着一抹笑意,
“也是,般若的性子要强,若是以这样的方式许配给宋言,她心中定要不悦的。”
静妃摇了摇头,
“臣妾自是不会反对,至于般若,她的性子虽然要强,可若是为了她在意的人,她不会有怨言。臣妾担心的是宋言……”
一想到宋言,当初为了娶柳茹梦,可是连惠文帝都敢算计。
而且,他成婚许久,也从未纳过任何一个妾室,想来是对柳茹梦情根深种的。
现在突然要让他再娶秦般若,他怕是不会轻易接受。
“爱妃是怕他又像上次一样,抗旨不遵?”
惠文帝冷笑一声,怒斥道:
“他若敢抗旨,朕绝不轻饶他。”
“至于般若那边,还要你去说说。”
静妃深思之后,颔首答应了下来。
惠文帝如此安排,也是间接告诉满朝文武,不管谣言如此传,朕都对宋言深信不疑。
同时也想用秦般若捆绑住宋言,让那些想拿莫家做文章的人,趁早断了念想。
一举两得。
很快,惠文帝昭告全国,众人听闻,皆是哗然。
如坐针毡的秦牧也松了口气,迅速转告宋思妍,让她不必担心,可宋思妍却一刻都没有放心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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