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城府邸。
秦牧与宋言促膝长谈。
这翼城上下,秦牧已经摸了一清二楚,除了宋言与两百亲卫之外,再无其他布置。
他当真是将自己置身于一座空城中,若是大齐与北荒突出重围。
那他便会有危险啊!
“赵王也在东北边关,与登州之间,不算太远,为何不让他与麾下的神武军驻守翼城?”
秦牧皱眉问道。
“赵王岂会听末将的话?”
宋言满不在乎,语气也平平淡淡。
他倒是胸有成竹,丝毫不担心大齐与北荒兵临城下。
“我怀疑,王安祥已经倒向赵王了。”
秦牧眉头皱得更深,目光盯着宋言。
宋言眼皮突然一抖,难以置信道
“不可能吧?边关将领跟朝中皇子私通,可是重罪啊!”
王安祥虽不是位极人臣,但也算是封疆大吏了。
因为惠文帝的一道军令,王家丢了东北边关军队的节制,心中即便有不满,也不敢与皇子勾结吧?
可事实就是如此。
宋言揣着明白装糊涂,秦牧又岂会看不出来。
东羽军很能打,但要拦住大齐和北荒二十万大军,也不是一件易事。
一旦大家明白,翼城是一座空城的时候,危险恐怕不单单来自于外族,而是大燕的朝堂。
“被人知道了才是重罪,不被人知道,那就无所谓了。”
秦牧摇头笑道。
王家虽然丢了军权,当这些年好歹守着东北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王安祥与王鹤云的年纪也不算太大,再熬几年,封个爵位什么的,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宋言和秦牧心知肚明,当年莫家一案,王家替代了顾家,怕是用了不少手段。
一旦秦牧登上至尊之位,王家的下场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倒不如铤而走险,为自己博一个未来。
“所以,殿下是担心,王安祥和黄书序,会趁着翼城空虚,趁虚而入?”
“不是担心,而是一定。”
秦牧扫了宋言一眼,坚定道
“而且,你也一定猜到了,可我这两天看了下,翼城没有任何布置,这是为何?”
“殿下若是王安祥和黄书序,会怎么做?”
宋言轻笑,不答反问道。
秦牧沉吟片刻之后,道
“自然是要摸清翼城的守卫情况,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万钧之势。”
“殿下若不在翼城,那黄书序这条老狐狸,确实会如殿下说的那般,可殿下在翼城的消息,恐怕也守不住了,那他们还敢来吗?”
宋言耸了耸肩。
秦牧挑眉冷笑,眼中锋芒闪射,
“就是因为我在翼城,他们才敢破釜沉舟。”
太子又如何?
当初因为莫家,被陷害的不正是大燕的储君?
黄书序的心如刀石,黄家与赵王秦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能够趁机除掉秦牧,那秦风便能顺理成章的入主东宫。
“他们一旦对殿下动手,那便是谋逆的大罪,他们恐怕还没有那个胆子吧?”
“你太小看黄书序了,王安祥或许还会谨慎一些,可只要被黄书序拖拉下水,他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至于本宫在翼城的消息。”
秦牧突然一声冷笑,
“不是你命人散发出去的吗?”
宋言摸了摸鼻子,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
如果,翼城仅有宋言一人独守,黄书序这只老狐狸,可能会担心这是宋言布置下的陷进。
可秦牧也在翼城,他如今是大燕的太子。
黄家想要崛起,没有秦风的助力,绝无可能。
“你担心,就你一人在翼城,还不足以让黄书序拼上所有,唯有我加上你,哪怕这天空飘的不是鹅毛大雪,而是刀子,他恐怕也要搏一搏吧?”
“若是我离开翼城,你恐怕也不会任由父皇摆布和算计了。”
“届时,大燕必然陷入内乱,我秦家的江山,怕也不会坐稳了。”
“你在将自己置于险境的同时,也在试探我的决心。”
“我为莫家昭雪的决心……”
秦牧深吸了口气,走前两步,背对着宋言,幽幽道
“我说得对吗?宋言……”
宋言缓缓起身,心中微微一叹,
“这些年,殿下远离朝堂,将自己锁在楚王府中……所有人都以为殿下已经没有争储之心了,今日看来,殿下是十年磨一剑。”
“如今,便是亮剑之时了。”
“你如何确定?”
秦牧转身,双眸明亮,
“我愿意留在翼城?”
“从你与我姐姐成婚那日,我在庭院中见到了那棵榕树开始,我便知道,殿下这些年,没有忘记莫家,没有忘记言妃娘娘。”
秦牧眼中的惊诧越来越浓。
宋言年轻的面容上,那双像是饱经沧桑的眸子,藏着太多太多的心思和秘密。
他曾是天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却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这盘棋局,莫同淅与惠文帝才是掷棋之人,其他人皆是这棋局中的棋子。
可现在转念一想,宋言或许才是那个与惠文帝对弈的人,至于莫同淅,他的心思太重了。
目的性太强,很容易被利用。
秦牧点了点头,
“既然你已经布置好了陷阱,那给黄书序和王安祥的致命一击在何处?”
“殿下现在可以传令赵王,让他来翼城救驾了。”
宋言眨了眨眼睛,笑道。
秦牧一怔,惊呼道
“你连他也要算计?”
“并非是我要算计他,而是陛下要算计他。”
“父皇?”
秦牧难以置信,
“这绝无可能,即便当年的冤案与他有关,他也罪不至死,这幕后的真凶,也并非他一人。”
“殿下顾念兄弟情义,可赵王却不一定。”
“宋言,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敢以下犯上?”
“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末将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
“你……”
秦牧无话可说,宋言说的也没错。
如果秦风没有异心,自然不用担心。
可秦风怎么可能没有异心?
“即便本宫现在传信赵王救驾,他从南屿关行军,远水恐怕也解不了近火吧?”
秦牧这话落下,门外一名亲卫疾步而来。
看他脸上凝重,宋言心头也是一跳。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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