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祥公主脸色猛然一沉,看向叫喊声的方向,正是王女官,只见她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手正指着自己,嘴里喊着:“公主杀了太后,是公主杀了太后!”
“什么?”
“公主怎么能如此大逆不道杀了太后?”
“原来公主真的想要篡位!”
百官犹如沸腾的油锅直接炸开了,纷纷开始指责庆祥公主是个大逆不道之人。
“公主?”江凛也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庆祥公主,痛心疾首道:“公主当真要造反?”
造反二字的尾音有些颤抖。
“胡说!”庆祥公主紧攥着拳:“本宫是被人陷害的,今日本宫并未见着太后!”
“没见着太后?”江凛神色古怪,目光在她带来的侍卫身边环视一圈,嘴角勾起了讥讽。
很显然庆祥公主的说辞并不能说服众人,这么多带兵器的侍卫将坤和宫给团团围住了,分明就是要逼宫。
“江凛,你要相信本宫。”庆祥公主往前一步,满脸真诚地解释:“今日本宫只是来坤和宫找太后质问允哥儿下场,偶然得知太后要谋逆,为求自保所以才带着人护着自己……”
“不,不,公主还绑走了赵王殿下!”王女官尖叫道,一口咬定就是庆祥公主在坤和宫胡作非为。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宫女太监站出来指责庆祥公主,她们神色惶恐,还有的脸上顶着巴掌印。
“是公主,是公主绑走了殿下!”
这一番指责让庆祥公主毫无防备,一时语塞,只能将目光落在了江凛身上。
期盼着对方能够看在过去的份上,替自己说几句话。
“江大人!”京兆尹站了出来提醒:“还是先看看太后吧。”
江凛点头,在禁卫军的保护下让两名太医进去瞧看周太后,片刻后两名太医神色慌张地走了出来。
“太后殁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跪下,嘴里喊着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庆祥公主却不信那个疯婆子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必定是有诈!
这样想着她抬脚就朝着正殿方向走,一只脚跨入大门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正殿早已经被砍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还有几个尸首横在地上,她迈过障碍直接来到里间。
榻上的场景却让她瞳孔猛地缩了缩。
只见周太后穿着凤袍,斜躺在榻上,一双眼睛瞪着帷帐似是极不甘心,心口处插着精致的匕首,血迹流淌,顺着衣袖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毯上。
她走上前探了探鼻息,早已经没了气息。
真死了。
庆祥公主皱着眉头,究竟是谁杀了周太后栽赃嫁祸给自己?
勤王?
她脑海里第一个闪现的便是勤王的身影,也只有勤王和她一块来了坤和宫。
“公主还有什么话可说的?”江凛站在门槛上望着这一幕,长叹口气:“公主,这次我也帮不了你。”
“江凛,你是被人利用了!”庆祥公主情绪激动,并举起了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太后绝不是本宫杀的,若有半个字假话,本宫活不过今年!”
江凛眸光闪烁,抿唇不语。
“江凛,本宫根本就没有动手的理由,你想想,这宫里有多少居心不轨之人,多少人想趁乱闹事……”
“可赵王的确是您绑起来的。”江凛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指了指门外被解救下来的赵王,还存着口气。
庆祥公主再次语噎,她心里极其愤恨,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她?
“公主带私兵来京城已是其一,不顾京兆尹的审问擅自逃离三司会审,这是其二罪,今日又带兵掳走赵王,这是其三。”江凛一字一句道:“公主以为又是谁在背后栽赃陷害?”
勤王二字险些脱口而出,庆祥公主强行忍住了,关键时刻脑海里蹦出的却是云瓷的脸。
是云瓷!
一定是云瓷在为了孩子报仇。
“本宫要见皇后!”庆祥公主不欲和江凛多纠缠:“本宫是先帝亲封一品诰命公主,如今皇宫内也只有皇后才有资格问罪本宫!”
江凛皱着眉:“可皇后有孕在身,经不起刺激。”
“本宫只是见一见皇后,又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庆祥公主执意要见云瓷,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本宫即刻就反的架势!
无奈,江凛只好派人去请皇后。
……
“娘娘,坤和宫那边派人来消息要见您。”夏露担忧道:“公主会不会对您不利?”
云瓷微微笑,都这个时候了,庆祥公主还能翻腾出什么来?
“网撒下去了,是时候收网了。”云瓷缓缓起身,换上了一套浅紫色长裙,面色温柔,隐隐还有几分焦急模样来到了坤和宫。
她望着乌泱泱一群人,面色越发疑惑。
“给皇后请安。”
众人行礼。
云瓷则将目光落在了江凛身上:“江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娘娘不必害怕。”江凛站在云瓷身边,低声嘀咕了几句,云瓷点了点头。
没多久庆祥公主走了出来,她的目光紧盯着云瓷:“云瓷。”
“义母。”云瓷担忧上前:“他们都说您杀了太后,我不信,您一定是被人冤枉的,义母,我该怎么救您?”
听这话,庆祥公主的怀疑又有些动摇了,难道是自己猜错了,真的不是云瓷是幕后主使?
“义母,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去凉亭那边吧。”云瓷主动上前拉住了庆祥公主的手,一路朝着凉亭方向走。
“皇后娘娘?”有人惊呼想提醒云瓷别再往前走了。
云瓷却冷着脸说:“本宫命令你们,谁也不准上前,否则,本宫定不轻饶!”
说罢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她指尖冰凉,小脸苍白还有遮掩不住的担忧:“义母,我能做些什么?”
庆祥公主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明明才十几岁的年纪,难道就有这么深的城府?
还是自己猜错了。
一时间她自己也不确定了。
“义母,我……我害怕。”云瓷指尖在颤抖,声音也有些哽咽。
庆祥公主反手拍了拍云瓷的手:“先别慌,自古以来胜者为王,只要坚持到最后的胜利者是你,就没什么可怕的。”
“可我毫无胜算。”云瓷仰着头,眼眶泛红:“在宫外被人欺辱这么多年,若不是义母处处给我撑腰,我早就被陆家,被纳兰家欺辱得毫无翻身之地,偌大的后宫,又有几人听我的。”
庆祥公主略有几分动容,她眸色微闪:“云瓷,太后和你提及你父亲身份时,还说了什么?”
云瓷吸了吸鼻子摇头:“义母,该说的我一字未隐瞒。”
“云瓷,昨儿我去过一趟牢狱见着了苑老夫人,她的确和本宫说了些事,云瓷,你可不要隐瞒本宫,否则本宫也救不了你。”庆祥公主忧心忡忡道。
云瓷无辜地睁大眼,再次肯定的表示太后就说了这些。
两人四目相对,庆祥公主见她神色不躲不闪,也诈不出什么话来,只能作罢。
“云瓷,若是本宫将所有兵权都交给你,你会不会背叛本宫?”庆祥公主一脸认真。
“义母,我……我不行,我哪见过这种大场面,只要义母说,我照办就是,现在太后死了,我就是后宫最大,只要我护着义母,不许任何人对义母有动作,谁也不敢拿您怎么样。”云瓷忽然指了指人群不远处的江凛:“江家是效忠皇上的,我腹中还有龙子,我若以龙子要挟,江家肯定会帮义母的。”
这些话倒是让庆祥公主十分意外。
也让她对云瓷的怀疑减少了几分。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了勤王在和江凛闲聊什么,勤王侧着脸,江凛时不时地皱着眉,隔得远看不清说什么。
“云瓷,刚才是本宫错怪你了。”庆祥公主拍了拍云瓷的肩:“只要你不下令囚禁本宫,后宫无人能降罪本宫,太后死了,她手中的兵权就会落在旁人手中,你要想法子将兵权拿回来。”
云瓷认真听着。
“首先,你要下旨杀了袁将军,还有太后的几位心腹……”
“他们能听我的吗?”云瓷疑惑道。
庆祥公主笑:“本宫会助你一臂之力。”
“好!”
谈话结束后,云瓷挺直了腰杆子,对着所有人说:“今日太后的死还有些蹊跷,此事需要待查……”
话音刚落,袁将军就不淡定了,他扯着嗓子喊:“胡说八道,罪魁祸首明明就是庆祥公主,皇后这是在包庇,说不定皇后就是幕后主使者之一!”
江凛闻言不悦道:“袁将军,你这是要以下犯上污蔑皇后娘娘吗?”
“放屁!今日不给个交代,谁也别想走!”袁将军早在一个时辰前就被云瓷洗脑,若有机会一定要趁乱杀了庆祥公主,否则庆祥公主手中握着的秘密,也足以让袁家倒霉。
所以袁将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令要去围攻庆祥公主,并将赵王给抢了过来。
“江凛!”云瓷命令道:“快,快制住袁将军。”
江凛一声令下,无数禁卫军涌入,双方混战,无数侍卫跟着遭殃,一些胆子小的官员早就躲起来了。
“义母,咱们快走!”云瓷一把拉住了庆祥公主的手想要将她拽着离开。
可庆祥公主却身子稳如泰山,她拍了拍云瓷的手:“这里不安全,你先回去吧。”
这么好的机会杀了袁将军还有铲除江凛,她又怎么会放过呢。
更甚至她瞄了眼一边往外撤退的勤王,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没什么动作逃走了,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庆祥公主还是难逃被审问的下场。
与其如此,倒不如搏一把。
三方混战。
这些人架不住禁卫军的数量,袁将军等人很快就被束缚住了,他身上伤痕累累,被人捆住。
江凛手握长剑抵在他脖子上。
“江凛,你敢杀了我不成?”袁将军不服气地叫嚣。
江凛冷笑:“你带兵在坤和宫乱杀人,这就是谋逆,我有什么不敢的?”
说话间他手中的剑往前递了一寸,很快脖子间就见了血,袁将军脸色微变,身子微不可见地在颤抖。
一旁的庆祥公主见状赶紧上前:“此人不杀,难以服众,快杀了他!”
不等江凛反应,庆祥公主已经提剑刺向了袁将军,一刀毙命,袁将军临死前瞪大眼珠子望着她。
江凛收回剑,目光看向了庆祥公主,问道:“刚才趁乱时,公主是不是想杀了我?”
被人戳破了心思,庆祥公主急忙摇头:“怎么会呢,本宫救你还来不及呢。”
“那公主必定不舍得让我为难,不如就束手就擒,等皇上醒来之后再发落?”江凛道。
庆祥公主眉头紧皱,许久才问:“若是本宫不肯呢?”
“那我只能拼死一战了。”江凛手中的剑缓缓往上提了提,他脸色纠结道:“看在公主和江家关系匪浅的份上,我愿意担保公主在牢狱内不会受委屈,在皇上没醒来之前,任何人都不会伤害公主。”
庆祥公主望着眼前的少年郎,不知不觉他竟已经长这么大,也不受控制了。
“并非本宫不愿配合,而是本宫还有要事做,允哥儿被人绑走,迟迟未归,若你能将允哥儿救出来,本宫即刻就去狱中待着!”
不等庆祥公主说完,江凛一口答应:“只要公主肯配合,我会尽全力查找允哥儿下落。”
“你!”庆祥公主被堵得话说不出来。
两人气氛僵持。
江凛目光始终盯着对方。
庆祥公主回眸看了眼身后,不仅有禁卫军,还有京兆尹带着人在坤和宫外候着。
也就是说她若是反抗,今日必有一场厮杀。
思索再三,庆祥公主再次装起无辜:“好,好,你莫要忘了答应本宫定会将允哥儿找到,若是允哥儿出了半点差错,本宫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江凛点头,一路亲自送庆祥公主去了牢狱,甚至将牢狱内原本的狱卒给打发了,重新换上了禁卫军亲自守候。
将人送入大牢内,江凛狠狠地松了口气,一日内除掉了两个心腹大患,实在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