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的另一头,德妃静静的站着,她的脸上还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衣服上沾染了不少血迹。
“先扶着德妃去沐浴更衣,晚些时候再来我院子一趟。”因太妃吩咐。
德妃点头,被安排去了后院子。
因太妃则是回了自己的寝宫,她看向了紫烟:“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姑奶奶是问皇后和德妃吗?”紫烟眨眨眼,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尊贵的人。
她以为这些娘娘就跟画儿里的仙女一样,一尘不染,却没有想到竟也跟使劲泼妇一样,会争风吃醋。
因太妃点头:“你尽管说。”
“我觉得皇后鲁莽冲动,倚靠家事在宫里横行霸道,心机却不多,至于德妃么……”紫烟犹豫了下:“有些小聪明,但不足以让人信任。”
闻言,因太妃笑了;“在偌大的后宫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久的敌人,每个人都是你的敌人。”
“这是为何?”紫烟不解:“所有妃嫔都是敌人吗?难道妃子就没有好人?”
看着紫烟满脸迷惑的表情,因太妃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单纯,不知人心险恶。
“因为皇位只有一个,太后的位置也只有一个,所有妃嫔都要争那个位置,所以,最终的结果都是敌人。”
因太妃语重心长的教导:“德妃也是慕家嫡女,只是身份没有皇后显赫罢了,但未必不聪慧。”
“是,紫烟谨遵姑奶奶的教诲。”
不一会儿德妃换了一身打扮回来了,她眼眶仍是红的,冲着因太妃屈膝:“给太妃请安。”
她的声音哽咽又委屈。
“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但她终究是皇后,你是妃嫔,无论如何也要让着些。”因太妃抬起手拉着德妃坐下,将自己手腕上的一只手串套在了德妃手上:“忍一时之气,来日方长。”
德妃的眼泪夺眶而出:“太妃,那臣妾的脸还会好起来吗?”
“我会让太医尽心尽力给你医治的,即便是留下疤痕,皇上回来了,看见这道疤痕,只会记得你的好。”
在因太妃的安抚之下,德妃的情绪渐渐收敛了。
“从今日开始你就不必留在和颐宫了,每隔两日来请安即可。”
这话让德妃又松了口气,在和颐宫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是过够了,她巴不得远离慕皇后呢。
送走了德妃之后,因太妃又拿出几张纸让紫烟临摹。
紫烟什么都没有问,一笔一划写得十分认真,她埋头苦练,几个时辰的功夫下去,也算是颇有成就。
另外,因太妃每日都会教紫烟琴棋书画,尤其是棋艺和字画上更是着重培养。
一盘棋耐着性子讲述,紫烟学得很快,虽然还不是因太妃的对手,可也能下几个来回。
于是因太妃又派人找来了很多棋谱给紫烟看。
“太妃,咱们这样是不是太逼着紫烟小姐了?”老嬷嬷看着紫烟来后没几日,小脸瘦了一大圈,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心眼。
因太妃摇头:“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解语花,皇上最痴迷的就是棋。”
“老奴怎么听说皇上最喜欢的是乐器和武术?”老嬷嬷诧异。
“非也,帝王之术最考验的就是布局,皇上从小就喜欢棋艺,只是不对外露罢了。”
因太妃对于邱丽帝还是了解的。
老嬷嬷欲言又止地看向因太妃,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太妃这是打算让紫烟小姐接近皇上?”
若是如此,又何必这么麻烦呢,只要因太妃开口,皇上就一定会成全的。
这些年因太妃对皇上就是太冷漠了。
无数次皇上想要讨因太妃欢心,都被因太妃拒之门外,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因太妃敛眉,并没有正面回应。
“可紫烟小姐才十五岁,配个皇子不是更好吗?”老嬷嬷说,邱丽帝膝下好几个皇子,有的已经成年了,还未娶亲,只要因太妃赐婚,紫烟小姐就是嫡妃。
将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做皇后呢。
“终究是年纪大了,坐一会儿就乏了。”因太妃叹了口气,慢悠悠的朝着床榻走过去。
老嬷嬷见状也识趣的没有再追问了。
傍晚
天空忽然电闪雷鸣,一记闷雷闪过,因太妃猛然睁开眼,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姑奶奶。”紫烟迎了过来,轻轻地拍着因太妃的后背。
因太妃冲着她微微笑:“为了避人耳目,从今日开始,你还是叫我太妃娘娘吧。”
要是意外被人听见了,反而是对紫烟不利。
“是,太妃娘娘!”
没了睡意,因太妃拉着紫烟的手开始聊起家常,听着紫烟说起小时候四处奔波,因太妃就觉得心疼。
要不是谢家出事了,紫烟也是被人捧在手心宠着的千金大小姐。
紫烟犹豫了很久,才问出了埋藏在心底的问题:“太妃娘娘,若是……若是两边的皇上有了争执,您会偏袒哪一边?”
因太妃一愣。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想过。
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嫡亲孙子。
……
“主子,为何会查到谢家?”夏露不解地问。
谢家,一个消失了很多年的世家,很多人都不愿意和谢家缠上关系,生怕会被冠上什么不好的名声。
云瓷手里翻阅着名单,正是谢家的族谱,她单手扶着下颌,越是了解谢家发生的种种。
她就越是觉得因太妃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谢家被埋没,谢太师死得太憋屈了,就差没有灭族了。
云瓷将谢家的遭遇说给了夏露听:“如果你是昌妃娘娘,谢家突然变故,你会怎么办?”
夏露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气呼呼的说:“此仇不报非君子,奴婢肯定是要报仇,再把谢家人一个个地找出来,这可都是至亲。”
说到这,夏露恍然:“主子的意思是,昌妃娘娘将来一定会这么做的?”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云瓷说。
主仆两个人正聊着,门外传来了戚染公主的声音,疾风挡在门口,没让人进来。
惹的戚染公主十分不悦:“我已经嫁给了王爷,就是靖王妃,你们怎么还敢阻挠?”
“王爷有令,任何人不能擅自闯入。”疾风寸步不让。
戚染公主早就怀疑里面有人了,趁着傅玺不在,特意来的,她冷着脸:“我是摩诃公主,要是没有摩诃的帮忙,你可知靖王的下场,得罪了我,王爷必定不会轻饶你!”
任凭戚染公主如何威逼利诱,疾风压根就没有相让的意思。
“疾风!”戚染公主紧咬着牙,目露威胁,她堂堂一个摩诃公主,几次三番地在一个侍卫面前吃瘪,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公主还是别让属下为难了。”
“今日本公主一定要进去!”戚染公主露出了腰间的软剑。
下一秒江凛就出现了:“王妃又何必为难一个侍卫呢,没有王爷的允许,就连我也进不去,要是王爷知道了王妃擅自闯入,必定会生气的。”
看着江凛一本正经的样子,戚染公主只好后退几步:“那我今日就在这等着王爷。”
江凛挑眉,心里猜到了戚染公主肯定是发觉了什么,他耸耸肩,抬脚继续去巡逻。
实则去找傅玺。
“那位戚染公主必定是发现什么了,这次擅闯不成,肯定还有下一次。”
江凛着实替云瓷捏了一把汗,他担心会被戚染公主逮着,那就麻烦了。
傅玺凝着眉。
“过两日摩诃皇帝就要来看望戚染公主,若是戚染公主说错什么话,我担心……”
以临安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抵抗邱丽和摩诃两国,就怕两国突然联手。
到时候必定是一场恶战。
“她若要说早就说了,摩诃和邱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团结,邱丽也未必敢轻举妄动。”
至少邱丽帝暂时还没有完全的控住慕家军。
慕老将军还是有不少心腹的,即便是臣服,也是面服心不服。
至于摩诃么,
傅玺将手头上的书卷收起,递给了江凛:“今晚就等着看好戏吧。”
说完傅玺便派人去请戚染公主。
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等来人,傅玺已经没了耐心,亲自去请人,戚染公主笑着冲他奔来。
“王爷,我们既然已经是夫妻了,能否让我进去瞧瞧里面?”
傅玺脸色阴郁着,直接回绝:“怕是不方便。”
“为何,难不成里面藏着人?”戚染公主半开玩笑地说。
傅玺并未否认,看向对方的眼神冰冷似铁:“公主,战事要紧,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还是别影响本王。”
迎上对方阴恻恻的眼神,吓得戚染公主本能的后退,讪讪一笑不敢再问。
她自从和靖王举办了婚礼后,一直都没有行过夫妻之实,靖王也只是偶尔来探望她一眼,大都是在研究战事。
这让戚染公主心里很不平衡。
“王爷,我让人备了一桌子酒席,不知王爷可否赏个脸?”戚染公主强行挤出笑意说。
她以为这次傅玺会拒绝,可没想到傅玺竟然一口答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