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成都郊区。
唐门武术学校,后山,唐冢。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嚎回荡在空旷的山洞里,声音嘶哑却又声嘶力竭、仿佛正遭受着非人的酷刑。
声音的来源处,一名老者正不断在地上翻滚、身形扭曲,浑身的青筋不断暴起,周身都涌动着混乱无比的炁。
这些炁仿佛带着剧毒,正不停蠕动、蚕食着老者的身体,这也令老者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嚎叫却越来越凄厉。
“许新,救我!许新!!!”
似乎是终于忍受不住了,老者开始大声央求,他四肢颤抖着、奋力地朝不远处盘坐的枯瘦老人爬去,泪水如注、眼中满是求生之意。
然而,面对他的求救,对面那被称为“许新”的老人却依然一动不动,眼中刚刚浮现出的不忍也立刻被强压了下去,他的脸上满是敬意,随即……
闭上了眼睛。
“听风也失败了。”
“唉……”
下一秒,老者幽幽开口,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这便是凝炼“丹噬”最让人难受的一点,凝丹者稍有差池便会痛苦而死、而且是极致到再强的意志力也难以忍受的痛苦……
而由于凝丹过程中,其体内会产生近乎无解的炁毒,旁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根本无法靠近。
“唐妙兴送进来的这批内门弟子里,也就年纪最大、功力最深的听风和观海最有希望,但观海在一年前就失败了,如今……听风也即将殒命。”
“剩下的这些个小娃娃,虽然天赋也不错,但基本也够呛能继承‘丹噬’了,难道说,我唐门的‘丹噬’秘法竟要断于我一个罪人之手?真是天要绝我唐门吗!”
“唉……”
感受着唐听风越来越微弱的气息,许新再度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随即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周围的这些个面色不忍的年轻弟子,脸上毫无表情,心中虽波涛汹涌,嘴里却只是淡然强调了一句:
“好好看着,这凝丹失败的过程,同样对你们大有裨益!”
这便是唐门“丹噬”的传承。
所有打算继承“丹噬”的唐门先辈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亲眼目睹继承的全过程,包括失败,也同样是继承仪式的一部分……
从当中吸取经验、同时也加强敬畏,明心自省,研磨己身,方才有功成之可能!
“是!”
听到许新的提醒,周围围观的一众小辈立刻恭敬回应,同时双眼也瞪得更大、观看着唐听风的表现,生怕错过点滴。
他们都知道,听风和观海两位长辈,都是为了他们这些小的才会身先士卒选择凝丹,这都是难得的经验、绝不能放过,因为自此之后……
也就该轮到他们自己!
“救……我!”
不消片刻,唐听风从喉咙里挤出了最后两个字,随即身子一颤,便再无力气。
咚!
下一秒,他那原本仰起的上半身重重地砸落,绷紧的肌肉也放松了下去,随着最后一丝气息咽下,一代唐门高手,就此身陨!
“好了,记住你们刚才感受到的一切、好好领悟,然后和之前一样,在我动作之前,不要靠近听风的尸体。”
这时候,许新再度提醒。
丹噬之毒猛烈,即便是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触碰,只有等听风尸体内的炁毒自行散去后,他才能将其葬进冢里。
然而。
正当一众弟子躬身行礼、然后各自盘腿准备自行感悟之际……
忽然!
哒、哒、哒……
人群之中,走出了一道身影。
“嗯?”
许新见状,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这出列之人,不禁两眼一眯。
“英杰小子……”
“你想干什么?”
这出列之人,正是一众小辈中的佼佼者,内门同代之中仅次于唐文龙的第二人——唐英杰。
同时,他也是唐妙兴送进来的这批内门年轻一辈里、天赋最强的一个,门内的各种绝技尽皆精通,尤其是机关之术、甚至已远超同辈之境!
“新爷!”
面对许新的提问,唐英杰躬身行礼,一脸认真地说了句:
“刚才我观听风爷的凝丹过程,已心有所感、有所明悟,便想趁热打铁,直接开始尝试!”
“什么?”
“英杰你疯了!”
“快回来英杰,别惹新爷生气!”
听到他这话,他身后的众人顿时都瞪大双眼、开始劝阻而起。
这传承“丹噬”可不比传承其他绝技,饶是门内曾经的那些天纵英才也难免在凝丹之时身陨,要是盲目自信,绝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然而……
“……”
“你想好了吗?”
许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像其他人那样阻拦,只是一脸严肃地问了一句。
身为目前唐门之中唯一一个身负“丹噬”绝技的人,他很清楚,凝丹靠的并非是长久的准备、而是瞬间的明悟,就像黑暗中突然闪现的光束,只要抓住了,就有一线生机!
“我想好了!”
面对许新的提问,唐英杰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坚定。
就在听风爷断气的前一刻,他确实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所以才会立刻请示。
他怕时间长了……
会错过时机!
“嗯,大勇之人,说不定真能创造奇迹,那就事不宜迟,你立刻开始尝试吧。”
凝视了唐英杰许久,许新终于确认,随即点头应允。
“新爷!”
“不行啊,英杰哥只是一时冲动!”
而众人却不明所以,顿时大急,都觉得许新不应该同意,七嘴八舌而起。
“都给我安静!”
“再这么吵下去、让英杰错过了时机,才是真正的害了他!”
然而下一秒,许新当机立断,立刻将众人喝止住了。
随后……
“英杰,开始吧,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沉心静气!”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小子是真的有所明悟,于是赶紧催促而起。
“是!”
没有理会众人,唐英杰再度行礼,随即走到了唐听海尸体左边五米左右的位置,盘坐了下去。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双目盯着对面碑上那巨大的行炁图看了一阵,待彻底烂熟于心后,便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
他开始了行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