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商满月看到那玉佩时,也大概猜测到是一个什么情况了,只是听到霍璟博的这些解释,她仍旧觉得荒谬和委屈。
是,做手术失去了重要的记忆,这是不可抗力,她怪不了他。
而他醒来后,仍旧心心念念地要去找她,这也没错,她还是怪不了他。
后来他被有心人算计,想着把恩情报了,她同样怪不了他。
而可笑的是,原本这一切,本来都属于她的,却因为误会,错认,所有的伤痛,同样是她受了。
理智上,她是怪不了,但感情上,曾经那么多的委屈和痛苦,岂是他寥寥几句解释,忏悔就能够抹去的?
商满月用力推开霍璟博,嗓音哽咽着,“别靠近我,霍璟博,这件事,你是罪加一等,我没有办法现在就原谅你。”
她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去给爷爷上香,上完香,我就要回去了。”
霍璟博心疼不已,但她如此抵抗的模样,他不敢再继续靠近,唯有轻轻点头,“好……上完香,我送你们回去。”
商满月不再看他,抹掉眼泪,径直起身,朝外走去。
祠堂里,商满月认认真真地在霍老爷子的牌位,磕了三个头,旁边两只小的,也学着她磕头。
商满月看着老爷子的牌位,努力挤出一抹笑:“爷爷,不知不觉,小允琛和小允诗也这么大了,当年您心心盼盼着的曾孙子曾孙女都有了,希望您在天上,若是能够看见,能够开心。”
紧接着,她在心底默默补充了一句,还有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老爷子这么喜欢小孩子,从她和霍璟博结婚开始就一直念叨着,可惜他离世之前,连孩子的面都没能见上。
好在,她现在也没有辜负他的希望。
起身后,商满月冷淡朝着霍璟博道:“不用你送了,我通知了司机过来,小允琛再跟我住几天,等开学了我会让人送他过去你那儿。”
话落,不等霍璟博开口,她牵着两个孩子,直接往外走。
霍璟博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直至送到门口,看到她带着孩子们坐到车里,车里远去,他仍旧久久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原来人啊……真的不能做坏事的……
曾经他怎么辜负的商满月,如今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化作回旋镖,扎回了他的心口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努力,更积极,去寻求她的原谅吧……
元宵这日,陈阿姨包了很多饺子,与商满月和孩子们一同看元宵晚会。
这些天,霍璟博倒是天天打电话或者发消息给商满月,她一律已读不回,他实在没辙了,就开着车过来,但他并不进来,只是等在门外。
这时,他就在外面院子里站着,几乎是一动不动。
陈阿姨是个嘴硬心软的,偷瞄了好几回,没忍住,还是开口求情,“太太啊,虽然说南方不比北方,没有那么冷,但夜晚风还是很大的,先生就这么在外面杵着,一个不小心得感冒啊。”
商满月眼睛不眨一下,她拿着一小瓣砂糖橘喂给小允诗吃,冷冷淡淡回:“没人让他守在那,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冷了就走呗。”
陈阿姨无奈摇头。
明明去拜祭那天还好好的,回来之后,又变成这样了,这两口子啊,有得折腾呢。
不过想想也是,太太曾经吃过那么多苦头,先生也是活该受着。
她便也不再开口,专心给孩子喂吃的。
夜渐深。
商满月洗完澡出来,坐在梳妆台前吹干头发,抹完护肤品,正准备上床睡觉,忽地想到了什么,她走到了窗边,往下看。
院子里,那抹黑影仍旧伫立。
商满月轻抿了抿唇瓣,拿起手机,拨打了霍璟博的电话。
楼下的男人,看见她的来电,晦暗的眸光骤然一亮,立即抬头看向二楼,隔空对上了她的视线。
霍璟博将手机放到耳边,唇角止不住地上扬,“满月,还没睡呢?”
商满月语气非常冷淡,“你什么时候走?”
霍璟博也不恼,甚至自我理解,“你担心我?”
对于他的厚颜无耻,商满月已经懒得纠正他,“我只是不想你冷得晕倒在我的院子里,给我惹麻烦,大过年的,晦气。”
霍璟博:“…………”
沉默片刻,霍璟博又道:“满月,你有气就这样发出来吧,这样你才会消气,我们才能重新在一起。”
商满月不想与他废话,“走不走?”
“好好好,你让我走,我便走,我听老婆的。”
商满月正准备掐断电话,霍璟博急忙补了一句,“过几天你要产检了,让我陪你去好吗?”
他在她两次生育里,已经缺席太多次了,现在,他不想再缺席,哪怕这个孩子,并非他的。
可在他心里,如今的商满月无论是怎么样的,他都喜欢。
然而他的话一落,商满月没有只言片语,直接挂断。
嘟嘟嘟的声音传入耳中,霍璟博无力垂下手,叹息一笑。
霍璟博。
你活该的。
就受着吧。
……
一个星期后,又到了商满月产检日。
陈阿姨临出门前,忽然间捂着肚子哀嚎,“太太,我忽然间肚子疼,肯定是昨天晚上吃错东西了,我……我恐怕不能陪您去了……”
商满月一眼就看穿她的把戏,可还没等她张口说什么,陈阿姨连忙脚下抹油,朝着厕所冲去,瞬间消失。
商满月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她转身走出去,果不其然,院子里停着霍璟博的车,他则站在车身前,长款黑风衣将他衬得身姿颀长,越发丰神俊朗。
他朝着她微微一笑,尔后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满月,上车吧,我送你去产检。”
商满月站着不动。
狗男人,你还挺闲!
霍璟博与她对视数秒,又卑微地补充了一句,“你可以完全当我是一个司机,我也不会打扰你的,行吗?”
商满月静立了快半分钟,就在霍璟博忐忑不安之际,才抬起脚,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