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水磨呗，你刚才都说出来了。”方如海看了一眼，觉得理文斌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大惊小怪？

    理文斌“哦”了一声，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弄清楚原理后，留下一句评价，“不错。”

    然后就走了，继续观察其他的新鲜玩意儿。

    他们在白水城的大街上转了半天后，“你说的新式学堂呢？带我去看看！”

    理文斌见识了不少奇技淫巧的物件后，突然想到方如海极力吹捧的新式学堂。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教授一些新内容吗？上课还是和以前一样。”方如海皱起眉头。

    这里他可不太熟悉。

    并且作为大学士，方如海对以前要学的经史子集的之类，了如指掌。

    但是新加入的学科，比如农学、机械、医药、甚至武术，他都不甚了解。

    进去了，出丑的可能性很大。

    “你不去，我去。”

    见到前方“白水学堂”的匾额，理文斌觉得这方如海，不要也罢。

    方如海刚准备找点借口，搪塞一下，转头发现理文斌竟然不见了。

    这下他又慌了，一天跟丢两次，自己真的没有做间谍的天赋啊，我的陛下！

    但是不一会儿，方如海也发现了学堂的匾额，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跑了进去。

    ……

    “那位同学，你上来一下演示一下这道题怎么算！”数学课堂上，以为年轻的老师指着刚刚偷摸进来的理文斌说道。

    他是来代课的，并不认识这个班所有的学生。

    以为理文斌今天迟到了，决定惩罚他一下。

    至于理文斌那沧桑的面容，半白的须发，他才不在意。

    毕竟这新式学堂，主打有教无类，终身学习。

    这个理念深得他心。

    学堂里，新开设了数学、医药、机械等课程后，只要每年交一笔小小的钱财，就能读到老。

    不少中老年人，也赶新潮，进来看个新鲜。

    当然，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都会半途放弃，毕竟这些东西，对于已经习惯了旧世界的人来说，还是挺有难度的。

    而理文斌这种看上去饱读诗书的老家伙，一般都是来找茬的。

    认为这些东西无用，纯粹是浪费时间，还不守课堂纪律。

    这不，现在就迟到了。

    年轻老师得意洋洋，等着看理文斌出丑。

    理文斌，没有料到，这个年轻人这么不讲武德，竟然偷袭老年人。

    他只是来旁听一下。

    但是既然被点名了，众目睽睽之下，作为一个前大金汗国的知名学者，他还拉不下脸说，自己不懂。

    即使面对的，是一群不认识他的汉人。

    理文斌慢吞吞地走上前去，走到了黑板面前。

    年轻老师见了，心里吐槽一句：老学究，做事情都是这么慢，肯定是要被淘汰的。

    但是看到他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是把粉笔递给了他。

    嗯，夏凌轩推广新式学堂之后，不仅发明了新式文具，连黑板、黑板擦、粉笔这种基本的教学用具，也一并发明出来。

    毕竟，机械制造、数学什么的，还是板书教学比较容易懂。

    单纯口述的话，不知道要讲到何年何月。

    理文斌拿到粉笔，也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在这黑不溜秋的板子上写字作画的。

    他长舒一口气，像是拿毛笔一样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下方的学生见了，发出哄堂大笑。

    年轻老师虽然自己也想笑，并且对于理文斌这样的老学究，也确实想作弄一番，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是真的要羞辱他，要毁掉尊师重道的传统。

    “不许笑。”于是他郑重向下方的学生警告道。

    好在这些学生还算比较有教养。

    刚才只是看到理文斌着啥也不懂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受到年轻老师警告后，赶紧捂住了嘴。

    而这时，备受煎熬的理文斌，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抱歉，这个我不会。”

    看着神色黯然的他，年轻老师也有些于心不忍。

    “这位老先生，不会不要紧，看样子，您也是第一次进学堂吧？那应该去一年级，学完学懂通过考试以后，再进入高年级。

    我们这是四年级，对于您来说，确实是太难了。”

    他赶紧安慰理文斌道。

    “多谢老师，我去一年级看看。”理文斌收拾好心情，慢慢退了出去。

    这时候，方如海也找到了他。

    “哎呀，我的老伙计，你可把我愁死了，怎么一声不响就跑进来了？”方如海此时也是满头大汗，埋怨道。

    “好了，知道了。这学堂，真不错，教的东西包罗万象，老师学生都很彬彬有礼，大金汗国，估计是要无了。”理文斌感叹道。

    “怎么一个学堂，大金汗国就要亡了？你在说什么？”方如海察觉到他心情的低落，赶紧安慰道。

    “别这样，不用安慰我，大金汗国作为落后一方的代表，亡国或许是件好事。这样，大金的子民就能接受大夏先进的教育，并且不用再担心饥荒。

    当然，我也知道，大夏的皇帝，也不是嗜杀之人，肯定会好好对待他的子民。”理文斌似乎想通了什么，对这方如海发表了一大通议论。

    见到理文斌情绪好转，方如海也松了口气。

    因为有不少忠臣义士，在知道自己的国家要亡了以后，以身殉国的也不少。

    而理文斌在他看来，就是有这种趋势的人。

    现在，理文斌的这番话，听起来像是解开了心结。

    所以，方如海也如释重负，“那就好，过会儿，陛下进城，点名要见你！”

    理文斌听到后，也是愣了一下。

    他原以为，夏凌轩说要许自己一个乌木刹城的城主之位，就是极限了。

    后面的宰相什么的都是画饼。

    并且这城主之位，应该也是日后拿下乌木刹城，甚至大金汗国之后的事情。

    怎么现在就要接见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经过白水城这半日的见闻，理文斌对自己的判断越来越不自信了。

    毕竟，今天有太多东西，突破了他的眼界。

    但是不管怎样，夏凌轩作为一国之君，并不是嗜杀的人，点名要见自己这样一个阶下囚，怎么看，都不会是坏事。

    他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