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哥哥!”妙妙两眼含泪地朝严良奔来,一头扑进了他怀里。
“没事了,别怕别怕。”严良连忙柔声安抚两句。
妙妙猛地抬头,就要去抢他手里的长刀,“良哥哥!让我来!我要亲手砍了那狗东西!”
“哎,别抢别抢,都有机会,让滟滟先来。”严良冷冷一笑,走上前替慕容滟解开绳子,将长刀递给她,快意狞笑,“趁这家伙还有一口气,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慕容滟唰地夺过长刀,两眼喷火,大步走到吴胜跟前,毫不犹豫一刀刺进他肩窝之中!
“呃……”吴胜一声惨哼,面白如纸,五官疼得皱成一团,心知活命无望,也懒得再多做挣扎。
“滟滟!”这时,松绑以后的罗萍快步走来。慕容滟将长刀递了过去,她接过长刀,愤然举起,就要当头劈下。
“师娘!”朱婷跑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吴胜,忍不住两眼含泪,喃喃泣道,“让他……自生自灭吧……”
罗萍看得一阵心疼,无奈一声长叹,搂着她柔声抚慰。很快,齐伯他们也都围了上来,看向吴胜的目光里,无不带着愤懑与鄙夷。
妙妙的毒针毒性剧烈,没过一会吴胜就不再动弹,两眼圆瞪,气息渐无。
“嘁,便宜他了。”妙妙小嘴一撇,仍觉得有些不解气。
“相公。”叶离秋她们全都聚到了严良身边,略带担忧地望着他。这一夜大起大落,着实叫众人心有余悸。
“放心吧,没事了。等到了凉山附近,你们先回去,我去山上做客,回头你们来接我就行。”严良微微笑道。看着她们那一张张如花似玉的俏脸,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叶离秋当即拉着他。
他笑着摇头,“你们全都回去,安心等我。今日这阵仗咱们都能化险为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最后,几人拗不过他,便没再多言。
大船沿松原江走了两天,转道内河,在第三天午后到达凉山附近。严良跟众人道别,随后跟着白云廷他们登上小船,一路往凉山而去。
叶离秋她们自然不会返航,而是将船就近停靠岸边。这附近的水域有不少南兴商会的船只,很快他们就找到人,并派人回省城报信。
……
凉山地处松原江支流,是座江中岛,地处要道,山势险要。山中树密林深,道路曲折,遍布机关陷阱,到处都有凉山的岗哨暗桩。
白云廷杀伐果断,凶名远播,但为人又重情重义,对手下的兄弟视若手足,在土匪界颇具声望,引得四方来投。
经过多年发展,如今山上汇聚了两万余众,不仅是在江南,就是放眼全国,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这些人聚集在此,常年靠打劫过往船只,劫掠周边城镇为生,臭名昭着,百姓畏之如虎。
白云廷更是被传作一位青面獠牙,嗜血食人的鬼怪魔王。周边百姓谁家有小孩哭闹,拿“白脸鬼”的名号一吓,立马止啼尿崩。
凉山横在三省交界,跨省船只大多要经过这里,如果要绕道,得多走几百里冤枉路,这点倒是和五道口很像。
有这么一个土匪窝横在这里,无疑对三省之间的商贸往来形成重大影响。寻常民船压根不敢走凉山水域,敢走这里的都是镖局的大船。江风镖局和定远镖局过去这些年,可没少跟凉山结梁子。
南齐省商贸发达,繁荣富裕,江宁、云岚两省虽也说得过去,却还是有很大差距。之所以没怎么沾到南齐省的光,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凉山这个拦路虎,限制了三省经贸。
如果能够自由通行,这里的船流量比起五道口,可大了不知多少倍。所以即便不出于私怨,葛松龄赴任总督之后,也势必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凉山匪窝铲除。
沿着山道曲折上行,放眼四顾,只见花草繁盛,果木遍地,连空气都格外清新,弥漫着花果香气。
若非道路两旁时常能见到几个凶神恶煞的持刀大汉,严良都要以为这里是个旅游胜地了。
“嗯,不错不错,这里果然山好水好,真是处养人的沃土啊。”他边走边笑着赞道。
“我们这山上物产丰富,一年四季果蔬不断,周边水域的水产也很是富饶。严会长先前说要截断我们与外界的往来,不客气地讲,我们就靠着这片山水自给自足,别说一年半载,就是三年五载也没问题。”白云廷哈哈笑道。
“哈哈,一句戏言而已,白兄怎还当真了。”严良随口笑道。
这两日在船上,白云廷对他一家以礼相待,没有丝毫冒犯之举,这让他心里的怒气消减不少。而且两天接触下来,他对白云廷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这人气度开阔,性情爽朗,做事的分寸拿捏得当,目光也够长远,属实不是白云凤那无脑贱人可比,不愧是一方枭雄。”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回头瞟了跟在后面的白云凤一眼,冲她递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白云凤心里恨意难消,与他目光对上,更是气得牙痒痒。见他一副怡然自得,好似旅游观光的模样,只觉浑身刺挠,直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
“白兄,你们这山上都有些什么特产?哦,我想起来了,你们这里产的白玉枇杷非常不错,上次尝过以后叫我记忆犹新……哎哟!”
严良话没说完,被快步上前的白云凤重重撞了一下,差点翻倒在地,幸亏白云廷眼疾手快,给他扶住了。
“你!”他站直了身子,恶狠狠地瞪着她。
白云凤头也不回,快步上山而去,心里暗骂不止,“狗东西!居然还有脸提枇杷的事,那一筐枇杷全喂了猪了!”
想到那天他天巧舌如簧,疯狂忽悠的情景,她心里是越想越来火。当时还好心请他来喝喜酒,结果他就挑着办喜酒的日子过来把她未婚夫给抬走了……
“狗东西!坏人姻缘!缺德缺大发了!老娘迟早弄死你!!”她脚步飞快,牙齿咬得嘎嘣响,生怕晚走一步就忍不住冲上去弄他。
严良也是气得直咬牙,心想着一天不把这贱人弄死,迟早是个祸患,于是心里开始暗暗憋起了坏水……
凉山山寨依山而建,占地广阔,风景秀丽,道路四通八达,联通各处。放眼望去,屋舍连绵,人流涌动,简直就像一座山中城镇。
寨子里的土匪们倒也不是随处耍刀弄棍,比凶斗狠,大多就是在自家门前忙活些日常琐事,整理农活器具,相互说笑攀谈,一团和气,看着跟寻常村落无异。
看着这一幕,严良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感慨,“土匪也是人呐,他们不过就是群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而已。”
“严老弟觉得我们这山寨如何?”进了寨子,白云廷边走边笑着问道。
“不错,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严良淡淡一笑,望着他道,“白兄也跟传说中的大不一样,百姓将你传成个凶神恶煞的鬼怪,实际你却是个温文尔雅的帅哥,甚至还透着几分书卷气,也不知官府的通缉令上是怎么画的你。”
白云廷哈哈一笑,轻叹道:“若能有口安稳饭吃,谁愿意落草为寇。我家在河北,原本也是当地有点名望的家族,祖上还出过几位武举人。
我十四岁那年,家乡闹瘟疫,家里人都死了,只剩我带着七岁的妹妹流落天涯。我们一路打拼,最后来到了凉山,总算是安定了下来。但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些年,我一直想着给山寨谋些正经营生,少去做那打打杀杀的事,奈何寨子里也没个懂行的,路子始终走不出去。直到五道口的生意起来,让我看到了希望,只可惜……”
说到后来,忍不住一声长叹。
严良倒是相信他说的这些话,从五道口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确是想踏实做生意。
只不过,严良心里想的却是,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官府的通缉犯,路子能走得出去就见鬼了,到哪不得被当成过街老鼠。
做错了事,是要承担代价的,若是重新做人那么容易,还要法律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