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老夫人听得一愣,叶离秋等人忍不住暗暗憋笑。
“坐吧坐吧,吃饭了,都傻站着干嘛。”严良懒得理会梁羽清那锐利的目光,径直招呼众人坐下,同时拿碗给老夫人盛粥。
“要吃自己盛啊,别客气。”又对梁羽清淡淡说了一句,给老夫人盛完又去给赵樱樱等人盛,反正将梁羽清给无视。
哼,本宫驾临你府上,居然敢不先给本宫盛粥?等你到了京城,看我不好好教教你规矩!
梁羽清怒瞪他一眼,只得自己盛了碗粥。
老夫人夹在二人中间,将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暗暗一笑,“原来是还没得手,哈,不急,上了我严家的餐桌,迟早是我严家的人!”
于是乎,严良不招呼梁羽清,老夫人却是格外热情,一个劲地给她夹菜,那殷勤的模样让公主殿下很不自在。
这不还是把本宫当成儿媳了么?你这老太婆,哪来的自信?觉得你儿子有这好命?
最后无奈,也懒得再去理会老夫人,偏头朝兰月晴望去,恰好,兰月晴也在定定地看着她,眼眸中闪动着丝丝泪光。
只是眼神触碰的一瞬,梁羽清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万般杂念尽皆消散,心里只剩浓浓的亲情。
皇帝为何只将兰月晴的身世告诉梁羽清?而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一个子女?皇帝为何偏偏对她如此宠爱?如此信任?
梁羽清的母亲刘贵妃,温婉贤淑,善良淳朴,是宫里最得宠的一位贵妃。梁羽清自幼被送到柳老太太那里学艺受教,远离宫闱争斗。
长成以后的她,不仅有一身高绝的本领,更是和她母亲一样,心性淳朴,重情重义,对所有兄弟姐妹皆视若手足,尊长爱幼,丝毫没有争锋之念。
皇上对她委以天策上将之职,官至极品,权势滔天,因为皇上相信,只有她会善待每一个兄弟姐妹,包括流落民间的兰月晴。
绝不会像某个姓李的反贼!
尤其对兰月晴,她心里最是怜惜。此刻面对她那柔情四溢的目光,她的眼中也止不住泛起一丝泪意。
正好也烦老夫人在一旁聒噪,于是起身走到兰月晴身旁,妙妙刚喝了口粥,都没来得及咽下,赶忙鼓着小嘴站起身来,端着碗将位子让了出来。
她径直坐下,拉着兰月晴的手,唇角含笑,泪眼相望。
“这八宝粥很是不错,多喝点。”兰月晴拿过干净的碗筷,替她盛了碗粥,柔声笑道。
“嗯,你也多喝点。”梁羽清与她相视一笑,一边喝着粥,一边跟她小声聊着天。
“近来过得如何?”
“好,待在家里,自是一切安好。”
“身子将养的怎样?可曾好转一些?”
“还是老样子,近来刚换了几味药,还须细细调理。”
“莫急,慢慢来,一定会好起来的,父皇也在给你想办法找药材。”
“他……他过得怎样?”说到此处,兰月晴止不住地哽咽起来。
多少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一朝得知自己竟有父亲健在,而且还是那等尊崇至极的存在,巨大的落差,让她几天几夜都没能合眼。
虽说不能与父亲相认,但得知父亲一直在默默关心自己,她心里怎能不高兴。
“父皇好得很,身子硬朗,就是日理万机,忙得停不下来。”梁羽清凑近她耳畔,轻笑道,“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正月十二是他五十大寿,我此来青州,就是专门跟你说这事。”
“真的!?我……我怎么能……”兰月晴激动得不知所措,话音直颤。
“别急,听我跟你慢慢说……”
二人随即开始交头接耳,说起了悄悄话,那亲密无间的模样,叫桌上众人不由得微微动容。
他们一直以为,皇室之人多会嫌弃兰月晴身世卑微,有辱皇家体统,对她弃若敝履。梁羽清身份何等尊贵,竟能对兰月晴真心相待,何其难能可贵。
严良对梁羽清的印象其实一直都不错,虽然觉得她臭屁,但总归此那什么六王爷二皇子好太多了。
过去她扮刘清时,他还屡次对她动手动脚,人家也没追究,可见大度。加上她出自柳老太太门下,是离秋的师姐,心里对她自然更添好感。
此刻,看着她和兰月晴悄声说笑的样子,严良心里止不住涌起一丝暖流,“皇室之人亲情淡薄,她能如此对待晴姐姐,属实难得。离秋说得对,她的心,很暖……”
宴后,严良领着梁羽清到后院给她安排住处。全然没把她当什么皇室公主,就只当成家里的远房亲戚。
在路过“妻妾阁”时,老夫人甚至还发出强有力的一记助攻,说那阁楼里正好还剩一间空房,问梁羽清要不要就住那,理由也很充分,说是人多热闹,跟兰月晴挨得还近。
纵然梁羽清第一次进严府后院,不熟悉地形,但见一众妻妾都进了那阁楼,怎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此只是一声冷哼,满脸不屑。
安排好了住处,严良转身要走,梁羽清将他叫住。
“严良,回头提醒一下你娘,她有点过于勇敢了。”
“呵,我娘就是随口一说,公主何必当真。”
梁羽清懒得与他扯闲,走上前淡淡说道:“你这阵子一直待在青州,日子过得挺舒服啊。”
严良微微一皱眉,“一年忙到头,休息一阵不行么?我女儿出生我都没在家,而是匆匆赶去了江北,我就不能过几天清闲日子?”
梁羽清无言以对,想了想道:“江北的事情尚未结束,你还须多上点心才是。”
严良听得冷笑,“还要我怎么上心?华阴的匪患已经解决,华东那边的主要财路都被封死,我已遭遇几次袭击,现在太后又没头没脑地召我跟晴姐姐进京,定是六王爷已经被逼急了,还不够么?
再继续逼下去,万一他们真的伤到我的家人怎么办?我也怕的!在六王爷的事彻底解决之前,我可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了。”
“那你可以把生意继续往北方拓展啊,华阴安庆你不是已经有了基础,下一步可以往京城去啊。”
“没钱。”严良摆了摆手,“今年一下子投了多少生意,本还没回来呢,华阴更是一下子接了一省的生意,谁能吃得消一直这么搞。”
“哼,你会没钱?”梁羽清一脸不信。
严良翻了翻白眼,“你当我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无穷无尽是吧?你也不想想,我若钱多了花不掉,华阴那边我需要跟你计较鹿灵宝藏的钱么?你若不把钱减掉,华阴的生意我都接不下来。”
梁羽清一想也是,就这一年的功夫,他接连拓展了几省生意,手头紧也是理所当然。有些埋怨道:“谁让你把钱都花在闽南了,一点都分不清轻重缓急。”
这话叫严良听得很是刺耳,皱眉道:“我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是我的自由吧?何谓轻重缓急?我在北方毫无根基,在南方颇有关系,换做是你,会优先向哪边发展?”
“可北方各省关系到江山稳固,那里的百姓也更需要你!”
“关我屁事!我只是个商人,不是朝中大臣!更不是什么大善人!江山?百姓?轮得到我去管?我算老几?我说要利国利民,就是指多纳点税而已,难道这江山百姓就真的指望我了?”
他的话中带着怒气与怨气,梁羽清也听得皱眉,双目死死盯着他,片刻以后,轻叹一声,“希望你的目光放得长远一些,这次江北的事情,你做得不错,父皇有心赏赐于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提出来。”
严良轻哼一声,想了想道:“上次我几个大舅哥扫清三省匪患,最后却一无所得,不妨请公主向皇上提一提此事。”
梁羽清点了点头,从他的话里也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又道:“这是他们应得的,我会向父皇谏言,其他呢?你帮助扫除华阴匪患,替父皇除去一块心病,功劳甚大,你自己可想要些什么,我可以向父皇去提。”
严良望着她,戏谑一笑,“要什么都行么?”
“你且说来听听。”
“那你听好了,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