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沐不以为意,淡淡道:“姐夫有姐夫的道理,我也有我自己的道理。我只知道,只要姐夫在,我的皇位就一定坐不稳。”
严良嗤声一笑,“没有我,你的皇位就能坐得稳了?别忘了,我有好多个儿子,我跟镇南王的女儿也生下了儿子,他们会继承我的事业,将来你还是死路一条。”
梁羽沐摇头笑道:“他们还小,我可不怕他们,我就只怕姐夫你一人。”
“嗯,你是挺怕我,要不然我前天就进城了,你也不会等到今天才动手。是了,你到底想好没有?”
“想好什么?”
“今晚要不要杀我呀?”
“那得看姐夫的表现了,我想把自己的谋划说给你听听,你帮我看看是否可行。倘若可行,今晚姐夫就走不出这间屋子。倘若不可行,那我立即叫人筹备婚典,帮你和三姐好好热闹一下。”
“哈,还可以这样么?你都对我动杀心了,我还要认你这小舅子么?”
“姐夫此次能来,说明姐夫是顾念感情之人。我毕竟确实是你小舅子,你就当多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好,那我就听听看,你到底耍了些什么小把戏,我帮你参谋参谋。”
“姐夫如此镇定自若,那不妨请姐夫先猜猜,我打算耍什么小把戏。”
“今日我见城中说我是卖国贼的声音比昨日多了不少,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罪名吧?你今晚杀了我,想必明日全城都会骂我是卖国贼。”
“是的呢。”
“给我套上卖国贼的帽子,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说我那十多万南义军是叛军,然后派兵将其围剿,对吧。”
“哈,姐夫一语中的!你猜猜我哪来的兵马去围剿那十多万义军?”
“你下令各州府大营不抵抗胡人,让他们保存实力,定是让他们龟缩在哪里吧。我猜猜,都缩在潼关里,对不对?吐蕃有兵马异动只是个幌子,潼关根本无战事。”
“嗯,姐夫果然厉害,一猜就中!只不过,你猜他们现在在哪?”
“现在应该到江北了吧,打算截断我那十多万人马登船返回江南的道路,把他们围歼在华东境内。”
“说得对,姐夫既然猜到了,怕是已经有了防备吧?”
“那当然,我南兴商会的船多得很,可不止有松原江上那点。只要我一声令下,南义军会立即掉头向东,在东海口登船出海,走海路绕回江南。”
“嗯,姐夫果然厉害,谋划长远。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应该会另遣一支大军,渡江南下,趁江南各营空虚,迅速占领各座州府,将我南兴商会在江南的根基彻底瓦解。”
“哈,姐夫深谋远虑,全叫你猜中了。实不相瞒,潼关里共有二十五万兵马,加上梁雍从边关带回的十万大军,以及嘉玉关里的五万人马,总计四十万大军。
顺便说一嘴,嘉玉关守将李明玉,前几日已被我处死。
如此一来,二十五万人马围剿你南义军,十五万人马渡江南下,姐夫觉得如何?”
“你将李明玉处死了!?”听得此言,严良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
“他与你南义军勾结,不听朝廷指令,当然得处死。”梁羽沐说得轻描淡写,浑不在意,“姐夫还没说,我这计策可行否。”
严良尽量压住怒火,冷声道:“少做白日梦了!凭那十五万人就想下江南?只要各州府紧闭城门,不让你的兵马进城,各地征召的人马汇聚一处,足以对付那十五万人。”
梁羽沐自信笑道:“现在江南各州府尚未宣布反叛,自然得听朝廷调令,怎可能将朝廷的兵马拒之门外?
另外,南方各地的新兵总计也就十五万不到,等我占据江南以后,可以慢慢对付他们。”
严良冷笑,“只要我一声令下,各州府会立即关闭城门,另立朝廷,你的人到了江南,绝对会吃闭门羹。”
“姐夫不是还没下令么,可别想唬我。”梁羽沐怡然自得道,“我一直都知道,姐夫是热心肠,顾念旧情,还没决定正式反叛呢,对吧?”
严良厉目望着他,“没错,不过现在嘛,基本已经决定了。”
梁羽沐笑道:“现在决定怕是有点晚吧,你现在传令,少说两天之后才能到江南。我现在传令,明日晨时梁雍他们就会动手。”
说着也是冷冷一笑,“平旺城里的十六万义军,现在也没有动作,他们还在等着看你的号令行事呢。”
听得此言,严良顿时眉头一拧,明显听出了不对!“看号令行事”,这可是只有南义军的高层将领才会知道的事,外人绝对无从得知!
“你在我身边安插了奸细!还是跟我很亲近之人!”
“对呀,猜猜她是谁?”梁羽沐朝一旁的屏风指了指,一脸得意道,“她现在就在这呢。”
严良神色阴郁,细细思索片刻,转头望向屏风,冷声道:“出来吧!绿荷!”
“好!姐夫果然机敏,只不过,发现得晚了点。”梁羽沐笑着拍拍手,下一刻,绿荷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看向严良的目光里,满是闪躲之意。
梁羽沐接着又道:“姐夫还记得么,我跟你说过,用人之道在于精,而不在于多,用的好,两三人足矣。
当时我手上就只有三人可用,除了金鹏兄弟,就只有绿荷。偷偷告诉你哦,她和萱萱是亲姐妹。
当初将她派去柳老将军身边,后面也是歪打正着,正好到了你身边,也是巧呢。”
严良盯着绿荷,深深看了两眼,轻叹一声道:“罢了,我识人不明,早就猜到你可能在我身边安插了奸细,却没想到竟是绿荷。”
“所以姐夫,现在的局面,我可是占据了先手哦。那十六万南义军也好,江南各州府也好,现在可都在等你的号令呢。看不到你的号令,他们就不会有所行动,就只会在原地等死!
而你刚刚才下定决心,可你又身陷京城,要怎么给他们传令呢?”
严良冷哼道:“一会我自会叫人替我传令。”
“那你可没我快,我现在随时可以下令哦。”梁羽沐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之色,“况且,你觉得你今日能走出这间屋子,能走出京城么?”
“能啊,我既然敢来,自然有脱身之策。”严良淡淡一笑,“我之所以愿意陪你在这扯淡,只是在等人而已。”
“等谁?”梁羽沐眼珠一转,“哦!你不会是在等晴姐吧?”
“当然,我不说了么,我此来为三件事,一为当面看清你的嘴脸,二为看望一下你三姐,前两件事已经做完,就差接你晴姐回家了。”
“她现在可是在皇宫里,有人严密看管,你要怎么接她走?”梁羽沐目光渐冷,“该不会,是想靠你暗中收买的那两个禁军戍卫吧?叫什么来着,蒋文,杨雄,我记得没错吧?”
“嗯?”严良眉头微皱。
梁羽沐自顾道:“是了,吏部尚书庄维,给你写过一张纸条,让你暗中收买两个巡防营小校,两个禁军戍卫,大通车行的王掌柜,以及更夫老何,说是在危难之际,能帮你逃出京城,我说的没错吧?”
“这你都知道?”严良目光冰冷,“小瞧你了嘛。”
“也没啥,我用庄维的一对儿女还有三个孙子孙女做要挟,没费多大功夫,他就老实招供了。”说着,梁羽沐瞟了一眼上座的皇帝,冷笑道,“你当我会像我父皇那样心慈手软?
庄维一家,以及你暗中收买的那些人,昨日已被我全部处死。姐夫,你还有何话说?”说完笑盈盈地望着严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