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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还能有这种好事
    “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

    江景辰故作停顿,乐呵呵憨笑了几声,紧跟着道:“昨儿才挨的板子,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坐不了太久的时间。”

    杜沛良一时没能理解,待反应过来后露出几分无奈,略带不满道:“你这惫懒小儿,这是拿老夫逗趣呢?”

    江景辰嬉笑道:“您老什么身份,小子哪有那个胆子。”

    杜沛良不禁莞尔,摇了摇头,开口道:“今日寻你来,是想让你在查案时手下留情。”

    江景辰如今手上掌握着两件案子,一件是姚显策失足落水的死亡案,这件案子始作俑者是万金,真要查的话也只会查到自个身上。

    所以,姚显策一案不可能真查。

    圣上要的也不是案件的真相,而是要寻一个由头,以此来给某些人一些教训。

    因此在姚显策一案当中,各方都是各取所需,可操作性很强。

    第二个案件就是刑部大牢投毒案,这件案子说白了就是由姚显策一案延伸出来的第二案件。

    这个案件在江景辰看来,可以说是十分透明,但就是没有半点证据。

    最为关键的那名狱卒也死了,想要在案件中做点手脚都不好下手。

    堂堂门下省侍中,亲自前来开口要求一名刑部侍郎手下留情,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江景辰故作憨厚,笑问道:“小子愚钝,不明白您老说的手下留情具体是什么意思,还请您老不吝赐教。”

    杜沛良正欲开口,小厮将茶、糕点、干果逐一端上,笑呵呵道了句:“两位请慢用。”

    经此一扰,杜沛良口中话锋忽转,开口道:“茶要趁热喝,小友品品看这壶君山银针如何。”

    茶楼里的茶饮大抵分为两种:一为“盏茶”,二为“壶茶”。

    二者之间的区别在于“泡”与“煮”。

    五年之前,天下茶饮皆是以“水煮”。

    是先将水放在“ 鍑”里面烧至水“如鱼目,微有声”,这是所谓的“第一沸”。

    再加盐亦或是茱萸、葱、姜等辅料,烧至“涌泉连珠”,这是“第二沸”。

    而后再将带茶的水煮至“腾波鼓浪”时,这是“第三沸”。

    前两沸就是煮水,第三沸煮的才是茶。

    煮茶广受大众喜好,唯独江景辰兴致缺缺,总觉得煮茶之味过于怪异。

    也就是在五年前,随着势力一天天扩展,江景辰闲暇时便将上一世的泡茶之法捣鼓了出来,本意仅是为了满足自身口舌之欲。

    江景辰身边人才济济,宋砚便是其中之一,得知具体的泡茶之法后顿时惊为天人,而后更是开始极力推广。

    先是在江南道,而后风靡全大周。

    只可惜,眼前的杜相爷显然是个念旧的人。

    桌上这一壶君山银针用的便是煮茶之法,味道闻起来倒是清香,当中还加了不少辅料烹煮。

    这是一壶“有味道”的茶。

    江景辰盛情难却,先是为杜沛良斟上七分热茶,而后为自己倒了半杯。

    茶色混浊倒也还能接受,只不过这味道......

    江景辰饮了半杯,昧着良心夸赞道:“好茶,不愧是君山银针。”

    糟蹋了!

    杜沛良似笑非笑道:“既是好茶,不妨再品一杯。”

    “您老客气了,茶不着急喝,还是先谈正事吧。”江景辰随手拿起盘中的糕点咬了一口,压了压嘴里古怪的味道。

    说是古怪,也不尽然。

    倒是有点类似中药的味道,还是加盐不加糖的中药。

    硬是要形容的话......

    难喝。

    很难喝。

    非常难喝。

    只半杯就已经够够的了,再品一杯?

    糟老头子真是坏的很。

    杜沛良眼中尽是笑意,细细品完一杯茶,方才开口道:“圣上有意要开海运,但政事堂以‘四海当以岁贡,不当以贸’为由驳回了圣意。”

    大周朝不禁海运,但也没有相关的贸易衙门,所以才会出现葛家这类以舶来品发家的商贾。

    圣上想开海运,显然是想要开立一个新的衙门,或者说从现有的市舶司里重新设立一个新的衙门。

    开海运并非是什么坏事,相反,还会因此带来巨额的财富。

    只不过这样的行为似乎有悖官员不得经商的律例,可政事堂却不以此为由,而是说什么:“四海当以岁贡,不当以贸。”

    江景辰难以理解,询问道:“您老可门下省侍中,这里头也有您的意思?”

    杜沛良直言道:“当初就是老夫向圣上提议开海运。”

    江景辰越发听不懂了。

    朱全章说圣上要集权,要裁撤政事堂。

    可杜沛良身为政事堂核心大佬,代表着政事堂的一方势力,他向圣上提议开海运,并且圣上还真就听进去了。

    然后,其他方就不乐意了?

    是因为感觉受到了轻视,还是想着打压杜沛良一脉?

    圣上都已经磨刀霍霍了,转过头一看,政事堂自个先打起来了。

    想必圣上此时的心情一定是:嘿,还能有这种好事?

    江景辰知道政治是个复杂的东西,以他现今这种水平,还理解不了顶级大佬们的常规操作,当下也不多想,直接开口询问道:“这么好的事情,是谁在反对?”

    杜沛良回应道:“除了老夫之外的所有人。”

    话里话外听着多少有些悲惨,可仔细一想,短短几个字的水分比一条河都多。

    圣上之下便是三省,身为门下省主官,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否则门下省侍中这个位置就该换个人来当了。

    人老成精,物老成怪。

    糟老头子嘴里没几句真话。

    江景辰暗自腹诽,不动声色询问道:“那这跟您找小子来有什么关系?小子不过是小小四品侍郎,可没能耐掺和这么大的事情。”

    杜沛良为自己斟了杯茶,细细品鉴一番,方才开口道:“说来也是天意,恰巧发生了勇毅侯夫人抬棺入朱府之事,因此圣上才擢升你为刑部侍郎。”

    勇毅侯夫人是在安王受益之下才敢抬棺入府,这不是什么天意,而是人为。

    整件事说来也简单,就是两位王爷儿子暗中较着劲,结果被圣上老子捡到了便宜,于是江景辰便被提溜到阵前。

    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则是朱府与勇毅侯府之间的对弈。

    江景辰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开口道:“您方才说让小子手下留情,指的是朱府?”

    杜沛良点了点头,坦言道:“圣上开海运遭遇阻拦,当中就有全章一份力。也正是因此,圣上想要动一动全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