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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不傻,只是不够聪明
    李谨言余怒未消,喝声道:“阴谋?有何阴谋?谁的阴谋?”

    杨士钰早就想好了说辞,当即便道:“瞿鹏诚之所以犯下斗杀之罪,事因京畿县外一座大山之故。”

    李谨言闻言,眉头越皱越紧。

    杨士钰没有抬头,依旧俯着身子,继续说道:“有传言说那座山里有座私矿,于是瞿鹏诚便动了心思,想要从原主越氏手中买下那座山......”

    金、银、铜、铁,无论是哪一种矿,依着律例:若私者有矿,即当没入于官。

    私自开矿、采矿乃是重罪,轻者抄没家产,重则施以流、死刑。

    李谨言大喝道:“大胆,京畿各县,凡有矿之山,皆已收归朝廷,哪里来的私矿?你身为刑部郎中,竟是这般胡言乱语,就不怕本王治罪于你吗?”

    越是如此,杨士钰心中越安,也不管纯王如何盛怒。

    继续说道:“私矿之言可能为虚,但瞿鹏诚与越氏子约赌乃为事实,赌注就那座山。因对方输了赌局,却又不肯兑现承诺,故而两方人马发生斗殴,瞿鹏诚激愤之下失手将人杀死。”

    不用多说什么,在提到矿山时,李谨言就已经信了。

    他可是还记得当初在嵬丘山私自开采铜矿,就是瞿氏旁支干下的蠢事。

    有一就会有二,当初之事草草了之,也就给了那些人底气,以为是有母后庇佑,不会招来大祸。

    在李谨言看来,母后或许并不知道私矿之事,但一定是收了旁支不少好处。

    “案子已经开始审了?”

    “回王爷的话,下官知晓事情轻重,因此并未开堂审理,只不过这案子深受江侍郎重视,故而怕是拖不了多久。”

    杨士钰又将对江景辰的看法说了一遍,紧跟着道:“下官想来,江侍郎背后定有人撑腰,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李谨言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江景辰背后,是纯王在为其撑腰?”

    杨士钰毫不犹豫回答道:“下官认为此事受益之人,就是在背后指使江景辰之人。”

    倘若瞿氏旁支出了什么事情,有心深究之下,保不齐就会攀扯到奉恩公府,乃至当今皇后。

    母妃与娘舅家出了事情,安王即便能够从事件中脱身,也会因此名声受损。

    谁是事件背后最终受益之人,自然不言而喻。

    李谨言执掌工部,事情多,且杂。

    因此没有多少精力去管江景辰之事,没曾想对方居然私下跟纯王勾搭到了一块。

    “好一个江景辰,本王不去找你的麻烦,你倒是跟着纯王一起开始算计起本王来了,当真是好得很啊!”

    说到最后,言语间已然带着几分杀气。

    杨士钰心中大喜,强忍笑出声的冲动,继续说道:“这案子办起来不难,就怕江侍郎会从中作梗,毕竟是直属上官,只一句话就能将下官压得动弹不得。”

    李谨言听出话中有话,眉头一挑,说道:“你想让本王去对付江景辰?”

    杨士钰恭声回应道:“下官不敢,只是下官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想处理好瞿鹏诚一案,还需王爷相助。”

    李谨言沉默片刻,说道:“你既然来找本王,想必是有了想法,说出来听听,若是得用,本王不介意出手。”

    杨士钰整理好思绪,开口道:“此案关键就在于那座私矿,江侍郎若要深究,必然要从此处下手。无论是瞿氏旁支,亦或者越氏,都不可能让人坐实这一点,故而两家实则是在同一条船上。”

    李谨言静静听着,沉默不发一言。

    杨士钰缓了缓,继续说道:“只要说动两家合力做一个局,下官请缨,愿去引江侍郎入局。”

    卷宗会被压下,足以说明越氏并非当朝权贵。

    但越氏子却有胆子毁赌约,显然也是有一定的底气。

    瞿鹏诚杀了越氏子,想要让他们放下仇恨彼此合作,除非是由安王出面,才能使得两家放下成见,共同抵御外敌。

    只要安排得当,不仅能够让江景辰无功而返,还能够叫江景辰付出点代价。

    如此一来,既能解瞿氏旁支困局,也不会因此案牵扯到皇后身上,安王没有理由会拒绝。

    杨士钰信心满满,静静等一个回应。

    李谨言侧身,看向一旁的幕僚,询问道:“你觉得本王该不该帮这个忙?”

    施海栋回答道:“无论江景辰是不是已经归顺纯王,他所做之事的确是会危害到王爷您,故而此人是敌非友,出手教训一番也是应当。”

    李谨言沉吟片刻,开口道:“本王近来事多,已许久没有游过曲江池,今夜倒是个好时机,你也一同来吧。”

    说是游曲江池,实则是要寻机与瞿、越两家商议详情。

    杨士钰听懂了话中之意,当即应声道:“下官厚颜,多谢王爷抬爱。”

    当夜,一艘画舫缓缓驶上曲江,两个时辰后方才返岸。

    月色之下,杨士钰脸上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次日,刑部。

    江景辰散朝后回到衙门,正翻阅卷宗,忽而听到一阵急促脚步声,抬头看去,就见杨士钰疾步前来。

    刚一碰面,杨士钰便开口道:“还请大人屏退左右,下官有话想单独与大人商谈。”

    江景辰笑了笑,十分配合让董瓒守在门口。

    杨士钰率先说道:“敢问大人,先前去京兆府,可曾向府尹大人请求协助办案?”

    江景辰听出了话中语气有些不对,当下也不隐瞒,直言道:“你要的不过是本官一个态度,本官亲自去了京兆府,这就是给你的态度。”

    杨士钰摇头道:“单是这样可不够,大人莫不是以为下官是个傻子,很好糊弄吗?”

    江景辰不知当中出了什么变故,思绪飞转,说道:“明人不说暗话,眼下只你我二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明人不说暗话?也好......”

    杨士钰笑了笑,语调平平,紧跟着又道:“那就有劳大人,先说一说为何要在众多积压下的卷宗当中,只挑瞿鹏诚一案出来审理?”

    这是又从哪里得了什么消息,还是得了什么人的指点?江景辰思索着当中缘由,边开口说道:“本官说是巧合,你得信。”

    杨士钰自是不会信这样的说辞,笑容中带着几分得意,坦言道:“大人,是否自以为手段高明,旁人猜不透背后算计?”

    是在套话,还是真猜到了什么?江景辰被这反常的言行打了个措手不及,于是便反问道:“你以为本官在算计什么?”

    杨士钰自以为完全看透了背后的阴谋,有意显摆,也不绕圈子,直言道:“大人之所以翻出瞿鹏诚一案,是想要借机算计皇后娘娘。”

    江景辰抬了抬眼皮,含笑道:“你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这些话可不能胡说,免得害人害己。”

    杨士钰越发笃定心中想法,笑容也越发得意,言语中带着几分戏谑,询问道:“大人这是在威胁下官,还是说,害怕了?”

    江景辰不动声色,说道:“本官是在提醒你,这是好意,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杨士钰冷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再嘴硬下去可没有什么意义。下官说这些,并非是想从大人这里得到什么,只是想提醒大人,别真拿下官当个傻子来利用。”

    江景辰轻叹一声,淡淡道:“本官从未将你当个傻子看待,只是觉得你不够聪明罢了。”

    杨士钰额头青筋直跳,冷哼道:“被人看穿了算计,大人心里想必十分惊慌失措吧,否则也不会一味逞口舌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