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因为睡的太晚,上午所有人都起的很迟,吃过早饭都快11点了。
韩秀玉征求了大家的意见,打发钟翔把其他人带到附近转一转,却将苏瑾留下来陪她喝茶。
茶室的服务员恰好就是昨晚为苏瑾服务的女技师小曼,此刻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
不过小曼显然学会了“自重”,并没主动说什么,为他们泡了一壶上等红茶,就识趣的带上茶室的门,退了出去。
苏瑾手执茶壶,嗅了嗅从壶嘴散发出的柔和沉郁的茶香,不觉陶醉其中,悠然闭上了眼睛。
韩秀玉噗嗤笑出了声,“苏处长挺喜欢品茶吗?”
苏瑾莞尔,睁眼为她和自己斟上一盏茶,浅啜一口,咂摸了半晌才回应道,“花有千姿百态,茶有万种风情。苏东坡还写过‘从来佳茗似佳人’这样的诗句,这个时候喝上一杯来自武夷山原产地的正山小种,就像把山野人文气息都喝进了嘴里,这种感觉真的让人沉迷。”
韩秀玉翘着兰花指,两根葱白似的手指拈起茶盏,送到唇边抿了一口,笑盈盈的赞道,“真是好茶!感觉苏处长是个很有趣的人,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从来佳茗似佳人’这种说法。”
苏瑾知道她留下自己肯定是有话要说,但她不主动提,自己也不便问,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说些闲话,一边安静的喝茶,在心里揣摩着她的意图。
直到一盏茶喝完,韩秀玉才不经意的问,“刚我还觉得苏处长是个有趣的人,但怎么听说昨晚苏处长把那个叫小曼的妹妹骂哭了呢?”
苏瑾愣了一下。
有趣的人?
韩秀玉对趣味的理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难道只有性-趣才是有趣?
不过刚才那个女技师小曼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昨晚自己被她逼急了,确实拉下脸,说出“美女请自重”这样的重话。
这就哭上了?
她都从事这样的职业了,强颜欢笑,委身事人,早就应该修炼到对各种负面情绪都脱敏的地步了,怎么还玻璃心呢?
韩秀玉似乎看出了苏瑾在想什么,“苏处长是我特别叮嘱要服务好的客人,小曼也是钟总特意为你找来的学生妹,你还对人家那么凶。”
苏瑾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里却在腹诽:那我真的谢谢你啊!
韩秀玉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了几分,“苏处长,你能告诉我那样做的原因吗?”
苏瑾被她的眼神吃了一惊,心里也感觉有些不妙,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己啊。
《青瓷》里有段经典台词:什么是哥儿们?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赃,一起票过昌。
你是锄禾,她是当午,锄禾日当午,这样的兄弟才靠谱。
但假如说某个领导带你去票昌,最后领导可能真的干了,你却没干,从此以后,领导还会把你当做自己人看待吗?
苏瑾心里苦笑,自己这么快就要被韩秀玉从她的视线里清除出去了吗?
早知如此,干嘛还要委屈自己陪她跑这一趟啊!
虽然但是。
苏瑾心里还是浓浓的不甘,一边借着倒茶来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边飞快的思考着怎么应对。
韩秀玉两眼盯着苏瑾,脸上堆满了人畜无害的笑。
“我知道苏处长是个很特别的人,在仕途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自然要爱惜自己的羽毛,所以同我们这种低级趣味的人保持距离是对的。”
卧槽!
知不知道这话说的有多重啊!
苏瑾瞬间被逼到了墙角,感觉不用一套话术是无法自救的了。
“韩主席!您这话真吓到我了,我真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会让您产生这样的误会!”
“其实我真没想那么多,当时我正在手机上打游戏,看到小曼进来我连一点兴趣都没有,想都没想就让她走了。”
“您可能不信,天下哪有不馋嘴的猫呢?”
“但是,您还记得我们在来的时候,钟处长她们在车上开玩笑,说什么十九二十、一天不隔,三十四十、逢五逢十,五十六十、重大节日,这个玩笑话其实说的是男人的无奈。”
“不怕您笑话,小男女朋友一旦有了第一次,便食髓知味欲罢不能,‘十九二十、一天不隔’这种说法根本就不符合事实,我们经常都可以折腾一夜!”
“俗话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我虽然身体很好,都感觉被掏空了!”
“韩主席,您说我难得在外面放一次假,还会有兴趣去耕别人家的田吗?”
苏瑾一边说,一边留意着韩秀玉的反应。
仿佛有一股春风吹进了心里,韩秀玉紧绷的表情不知不觉就被融化了,直到最后,“噗嗤”笑出声来。
“苏处长,你平常对自己一点节制都没有吗?”
苏瑾暗搓搓的舒了一口气,“年轻人可能都是这样的吧,我和胥迎丰都不约而同的让技师走人,对我们来说,宁愿打游戏,或者找人喝酒,最不济出去跑上3公里,也比哼哧哼哧的耕田强。”
“哈哈哈……”韩秀玉放声大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苏瑾看着这个花枝乱颤的女人,心里属实不知什么滋味。
尼玛,为了挽救自己在韩秀玉眼中的印象,自己竟然在她面前谈这些事情,尽管大多是胡说八道,那也很荒唐!
自己都感觉要吐了!哕……
韩秀玉心里的一块阴影彻底消除了,脸色恢复如常。
“苏处长有没有发现,昨晚为你服务的那个女孩子,和你们董事长一样,也叫小曼,想想太有意思了。”
“是的,我也感觉心里怪怪的。”
“你们罗董事长最近很忙吗?”
“这个…她作为一把手,年底的事情肯定要比平常多一点,总之还好吧。”
“华庆前几天来家里玩,还告诉我一件事,罗董把去南方疗养的机会让给了他。这个机会其实是我特意为罗小曼争取的,她倒好,直接当做顺水人情送出去了。”
华庆就是朱华庆,集团副总,兼迎宾馆董事长、总经理。
苏瑾已经从朱华庆口中得知他下周疗养的事,这也正是他感觉罗小曼可疑的细节之一。
韩秀玉似乎对罗小曼起了意见,语气变得有些不满,“她把我的好意也太不当回事了,真不知你们董事长是怎么想的。”
苏瑾心里觉得好笑,100万巨额慰问金,南方疗养名额,还有这次皖南之游,几件事看起来毫不相干,却只不过是别有用心的哄小孩的糖果。
可惜。
小孩有自己的心思,并不是那么好哄。
“苏处长,钟翔这个人你也看到了,人品还是很不错的。那么大一个老板,还放低身段,亲自开车陪我们玩。”
“我也不想瞒你,钟翔想接你们集团的粮食码头工程,通过朋友找到我帮忙。我想,这些工程给谁做不是做呢?同等条件下,给知根知底的朋友做,往往更靠谱,对不对?”
“罗小曼可能猜到了我找她干什么,所以故意躲着我。她怎么就不想想我们这些人的难处,这个社会,谁是生活在真空当中?她就没有要请人帮忙的时候?”
韩秀玉絮絮叨叨的说着,苏瑾不知怎么接,只能静静的听着。
“苏处长,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韩秀玉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苏瑾愣了一下,“只要我能做到,那肯定没问题。”
韩秀玉很高兴,“你肯定能做到,我想请你多留意有关粮食码头工程的事,尤其是关注罗小曼和权玉冰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