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营驻地处的连营帐篷已经坍塌小半,一只约有三两丈高的壮硕巨猴正人立着,此时在探着脑袋,用鼻尖四处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忽然,那只猿猴的右脚踝似乎一下吃了紧,长毛大腿极速高抬,咧嘴龇牙,定睛一瞧,却是它毛糙脚掌上已然沾染了一片黑紫色的粘稠钥气。
就在刚刚,一团紫雾从那巨猴站立处的帐篷废墟里悄然冒起,瞬间包裹住了长毛蔽附的猴脚。
“唧唧!唧唧!”长臂猿猴受了惊,龇牙咧嘴大声叫唤,右脚快速踢扫,一下又是蹭翻了身畔两处尚还完好的圆顶营帐,而后双脚猛烈直跺,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贴敷在脚上依然在慢慢扩散开的粘稠。
“嘎嘎嘎!大马猴,别怕,马上就让你舒服。”那一滩牢牢沾附着长毛猴脚上的紫钥粘雾里,突然响起了巨猴颇有熟悉的金属音。
“唔吼!”猿猴哀啼,长长的手臂往那腿毛处快速一撸,却是反被那钥雾沾上了手。这一下,真直急的那长臂猿猴咧嘴叫唤,接着双手拍地,上下翻腾,瞬间又是撞翻了多处连营。
就在巨猿翻滚折腾时,不远处的一处营房里,先是有一位常服青年小心探头而出,仔细往外观察一番后,复又朝着帐篷里面招了招手。紧随其后,一位抱着斑纹小猫的娇小女娘蹿了出来。而她身后,是还跟着一位抱着娇软女孩的精壮青年。
施梁抱着小岚最后一个走出营帐,仔细拿眼复又看了一遍周边。几丈开外正有一只巨大钥兽在那胡乱折腾,可惜是被营地里的连帐给遮蔽了视线,除了偶尔冒起的恐怖长毛肉山,只有“轰隆隆”的撞砸破裂响声,彻响不停。
营地里的其他钥兽似乎已经都被那发狂的怪物给惊吓走了,暂时还算安全。危急之刻不能发声,施梁冲着另两人努努嘴,点头示意了下方位。耿三一人在前,沐妍紧随其后,两男两女再加一猫快速朝着北向奔跑而去。
“唔吼——!”猿猴再啼,已然是被沾染了钥气的长臂左右翻扫。“嗵!”地面一震。一只巨大毛掌砸落在施梁后背的不远处,卷起一股尘埃直刮的男人一个踉跄,突如其来的惊吓使得施梁一下拐了个方位,三步并着两步加速逃离。“嘭!”那一只巨毛猴子又是双手撑地着弹跳起,巨大的身躯荫蔽了男人眼前的道路。
“往右跑!咳咳!”怀中小岚感受到了危急,一把抱紧了施梁,勉强探起了脑袋向后观察,轻柔的声音在男人耳边响起。施梁顾不得软玉温香,极顺从地又一次调转方向。“咣!咔!”那原本方位处,刚刚还是完好的一顶帐篷一下子又被两只坠落的巨大毛脚给挤压扁了。
“快停下!”小岚又是惊呼!施梁堪堪刹止住脚步,只见背后上空伸出一只硕大如巨盆的毛拳,“轰!”地一下撑落在了地面,接着巨影腾空,又听小岚急促喊道:“准备——!”男人闻言全身紧绷。
“跳!”声音未落,施梁提气一个纵身,一条看不清长度的黑粗毛尾贴着男人跳抬起的双脚,裹着极恐怖的风浪,一下横扫过施梁的身下。
“没事了,快跑吧!”男人落地,小岚依旧探着脑袋观察着后方战场,瞧见那猿猴已然翻身去了营地另一侧,稍稍松下一口气。这时的四人小队早已经被分散拆离开了,也不知道耿三带着沐妍那丫头去了哪里。施梁不敢有所停留,抱着小岚继续朝着前方快速狂驰。
“啊,那东西又跳过来了,快快快!”刚有松懈,小岚再次急呼,身体紧绷,纤手捏拽着施梁的后衣领抖动摇晃。
施梁深吸一口长气。。。。。。
另一边,被群兽围困着的军武场内,一具破旧的金属烈甲已经黯淡无光。那甲胄后背朝天,赫然有着一道长长的切痕,裂口处的一滩血液早就干涸,应该是已经栽倒在了地上良久。甲胄旁侧,此时正对立着四具各有着不同程度战损的火焰机甲。只是,现在这些兵士已经不再是一致对外,而是两两胶着,彼此对峙着,那架势似乎是想要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
忽地,一方侧后,那一具较为完好的烈军机甲猛然间挥使出了手中持着的双刃重剑,只是这突兀一剑刺向的不是另两具与他对峙着的机甲,而是一击即中前方背对着他的同伴后腰。却见那背刺的机甲先是火光一震,而后很快失去了支撑,向前一跪。机甲周身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暗淡,失去了驾驶动能。
“你——!”甲胄内李勇大声一喝,眼球迸出,怒目圆睁,含恨低头,看了眼自己腰腹间伸出来的火芒剑锋,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是先被后背偷袭。吕佩却是没有等待这位临时代理的军伍行首把话说完,便就急速抽离剑身。“撕拉!”剑刃带血,机甲一步向前,接着一把夺过李勇手中武器。
一瞬之后,那火焰战甲双剑手持,剑刃抵着地面,排首吕佩转身蓄力,机甲如陀螺般飞速旋起。就在那甲胄的双手吃紧难握之时,吕佩纵剑双劈,双刃重剑随着被操作了方向的惯性,一下就斩落向对面依然站立在原地,有些发愣的红甲排排首。
那排首也是反应迅猛,抬起手中制式重剑,“当”的一下,勉强格挡住了其中一把长剑剑锋,却是因为之前的战斗也已经受伤,因而再也没有余力去抵御另一把挑向头甲的索命巨刃,“砰!”剑刃划过那火焰甲胄。
就在片刻之间,原本就在场地中央的两具领头机甲都已经被偷袭倒地,只剩下手持双剑的吕佩与那另一边紧持着盾牌惊慌无比的烈甲兵士了。
见对面如此卑鄙,那位自知不敌的兵士,自此之后便就紧紧握举着手中巨盾再不敢露头。吕佩双剑齐用,连连劈斩,“当当!当当!”盾面上火光连连,防御为主的士兵盾终究还是难敌那排首制式的双刃长剑。
烈甲兵见自己形势不妙,心中愈发害怕,死亡的恐惧逼迫着他猛地一用力向前奋力一推盾牌,腿甲推进器的火焰再次迸射,一下蹿逃到了半空。“突突!——突!”只可惜推进器的故障依旧,火焰没能持续多久,便就力竭。
而在这时那场边围观的一只獠牙黑纹巨虎见到那兵士要逃,悄然间换了个姿势,正欲弓身跃起。“小黑!”中年男人厉声一喝,那黑毛巨物身形闻之一顿,复又恢复慵懒,“嗷呜!”打了个懒腰。
可惜,空中下坠的兵士并未来得及发现有逃跑机会,一把长剑便已经破空而至。“当!”剑背一下就猛砸在了火焰甲胄的后腰腹。
兵士吃痛摔落,见自己已然是逃脱不得,连忙纵甲一个翻身,趴在地上连连磕起了头:“吕排,吕排,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场中稍还完好的火焰机甲并未立即回应兵士的哀求,只是持着手中还剩下的唯一一把长剑几步跑到兵士身前,随即又是一脚猛力一踩,接着便矮下身子,朝着那伏地机甲低声说道:“抱歉了兄弟,我也不能死呀!”说完,长剑斩下,干脆利落。
吕佩屠杀完最后一位同伴,便就起身回过了头,冲着金属男大喊:“我赢了!现在就我一个了,还请放我离开。”
中年男人一脸无趣,他袭击营地只是为了应付葬花社,其实从头至尾就没有想过要强攻屠尽所有人。若是那一帮烈甲兵士从一开始就选择抱团突围,他定然是不会阻拦的。奈何他们有一个极度愚蠢的指挥官,似是咬定了会有援军,一直死守到了最后。那人却也是不曾想想:若是真有援军,岂不是早来了。
本以为这帮能坚持到最后时刻的人都也是条汉子,中年男人还是想着要给他们一次机会,为此特意支使开了自己最强的战力。如果五人能够如他们游戏刚开始时说的一般,齐心协力,奋力突围,定然也还是能够逃离开的。奈何那个指挥官刚义正言辞结束,便就一剑偷袭,斩下了靠在身边的自己人。
“可悲的人性。”男人厌弃地看了一眼吕佩,再一次摇了摇头。冲着身边的钥兽挥了挥手,冷漠地说,“还是杀了吧,肮脏的东西。”
吕佩惊慌失色,双手握持手中那把火焰长剑,抵御在胸前哀嚎着质问,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不是说过要放过我的吗!”
男人闻言,一脸戏谑地嘲讽道:“哦?对的,可是我的小郎儿们可没有说过要放过你。”
钥兽沸腾,似是在嘲笑场地中机甲着身的傻子,下一刻便就要咆哮呼吼着群起而分之。
却在那吕佩命殒在即前的一瞬,远处忽然一道紫焱激光迸射而来。
中年男人忽遇偷袭,一个侧仰翻起,折身堪堪避过光焰穿击。暗金色的钥甲从男人的金属手腕处瞬间延展,极速覆盖住全身,一个呼吸间便就包裹着他迅速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