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最先忍不住:“谢先生,您可是说错话了?那云鹰寨跟咱们势不两立,我们巴不得他云鹰寨被灭掉呢!怎么现在机会来了,你竟然要帮他云鹰寨?”
四当家陈忠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谢余解释道:“换成其他时候,云鹰寨可以被灭。但是现在不行!雨白带军来清剿匪患,可不是单冲一个云鹰寨来的。他是冲着整个塔县周边的所有寨子!”
“而我们白石寨离云鹰寨最近。云鹰寨一灭,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所以我们要让云鹰寨挡在我们的前面,替我们承受雨白的怒火!在雨白打消剿匪的念头前,云鹰寨不能灭!”
“可是我们又不能左右那雨白的想法,他要不要剿匪,咱们说得不算啊!”
谢余笑着说道:“怎么不算?咱们把他的人杀掉一半,他还有心情继续剿匪吗?”
谢余当然明白,雨白这号人来剿匪的真正目的。
无非就是攒军功。
而选择剿匪,也是觉得这些山匪不足为惧!一群只会挥舞镰刀锄头的流民,怎么可能是他三百甲士的对手?
所以当谢余真的把雨白的兵马,打掉一半时,他就会明白得不偿失的道理了!
当然了,谢余也明白,这么做的最终结果是什么。
那就是打跑小的,引来大的。
不过谢余也在赌。
他在赌雨白的老子雨瑞,这个堂堂的二品大员,应该不会专门为了给儿子出气,把神机营这把利器交给儿子肆意挥霍。
他要真这么干了,相信朝堂上,他的政敌会喜闻乐见的。
更有可能是雨瑞的政敌抓住这次机会,狠搞雨白一回!
到时候雨白自顾不暇,更不用说带人回来出气了。
当然了,谢余也有自己的底气:只要不是神机营这种热火器部队大举来犯,给他一段缓冲时间,他有把握让所有打白石寨主意的人,都灰头土脸!
帮助云鹰寨的调子算是定下了。
接下来三日,谢余让被挑选出来的五十人,加紧操练箭法。
寨子里的两石弓已经做了五十把,箭矢更是不计其数。
这被挑出来的五十人每日操练的,戴着护指的手指头都磨得流血。可即便如此,没有一个人喊累喊苦。
自打谢余带着钱粮回到寨子后,大家伙的生活质量肉眼可见的提升。
顿顿吃干粮不说,隔三差五还有酒肉!
原本瘦得跟干柴棍一般的寨众,不过半月时间,就添膘不少。大家都说这好日子是谢先生带来的。
所以对谢先生的安排,没有人会说半个“不”字。
而谢余在给大家伙加强营养、提升体能、技能的同时,也没有落下思想教育课的熏陶。
他之前挑了几个读过书的伙计,每天抽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给这几个伙计上思想教育课。
至于说上课的内容,直接照搬上一世军中的思想内核。
当然了,有些不能被目前这个社会所接受的理念,他都做了适当的修改。
参谋不仅仅会搞作战计划,搞思想动员同样也是拿手好戏!
被他洗脑后的伙计,也开始每天给其他人灌输“自由”、“平等”、“奉献”、“法治”等等概念。
刚开始的时候,几个当家的都觉得谢余是在胡闹。
但是后来,当他们听到手下每天空闲时间都在讨论这些内容的时候,他们也对这些东西产生了好奇。
人一好奇,自然就要探究。
于是几个当家的也跟着上了几堂思想课。
再之后,他们看谢余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白晓楠。
在与谢余相处的时候,白晓楠的话本就不多。而听了那些思想课后,白晓楠显得更沉默了。
直到某一天,白晓楠突然问了谢余一句:“你教大家的那些东西,都是你平日里自己想的?”
谢余笑着说道:“当然了。”
“真的有……那样的日子吗?”白晓楠的眼中,似乎带着几分憧憬。
看谢余的眼神,爱慕之余竟带上了几分崇敬!
谢余点头道:“会有的!”
……
三日后,谢余带着白晓楠、王义还有五十个山寨弟兄,天不亮就离开了白石寨。
四当家陈忠留在寨子里守卫,以防突发状况。
谢余这批人全都背着硬弓,带满了箭矢。为了减少负重,谢余要求所有人不带刀。
“这次我们只打伏击,尽可能的给雨白的人制造伤亡,不缠斗!一旦他们有反击的苗头,马上撤!后边还有云鹰寨的人等着他们呢!”
这是谢余传达的战术思想。
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把手中的箭射完,能杀多少杀多少!射完就闪人,不恋战。
在山中穿行了大半个时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谢余已经带着众人,来到了他之前勘察过的地方。
这是一个适合埋伏的好地形。
一条长约两百丈的夹山道,两边都是陡峭的石坡。
中间宽,两头窄。
前后两段最窄的路面,只能供一架车进出。
整一段路,就好像一个纺锤面。
之前在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谢余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当年红军打小鬼子,最喜欢这种地形了。
等大家在高处埋伏好以后,王义都忍不住赞叹:“谢先生还真会挑地方。在这里光是往下扔石头,都能砸死不少。”
“好了,别说话了。省的等会儿打草惊蛇!”
谢余交代了一声,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地上,不再吭声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不少人都感觉瞌睡的时候,远处的山道传来了稀稀落落的马蹄声。
谢余抬头看了看山道尽头。
只见一群甲胄鲜明的兵勇,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了路口。
或许是出于职业的敏感,领头一个带着笠盔、将领模样的人勒马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前方的谷道,心里有些犯嘀咕。
身为正五品的武节将军,雨白也算是饱读兵书了。
他当然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一段路的危险。
但是……一群山匪,能有这么高的战斗素养吗?
他有些怀疑。
所以雨白只是迟疑了一会儿,便挥手示意身后将士们跟上。
当然了,该有的警觉还是要有的。
“快速打马穿过,切勿跟得太紧!”
待副将把命令传下去后,雨白一勒马绳,第一个踏入谷道。
而此时谢余等人,早已严阵以待。
大家都屏住呼吸,紧攥着手中的硬弓。
当谢余看到,雨白的营卫军大部分都进入谷道,而雨白已经快要到那尽头的狭窄出口时,他终于拉开硬弓,大声喝道:“打!”
谷道内瞬间箭如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