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陷入了沉默,只有风声回荡其中。就在他们默默无言的时候,雷诺缓缓开口了:"昨晚,在睡觉前我听了莱恩说的。虽然他好像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我大致明白了。"
"......嗯。"
"嗯,这关系到你呀。关于村子的事情,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吧?"
"......嗯。"
"所以你来找我谈能力的事,是希望我破坏它吗?"
海琳低头,露出了微笑:"你是不是真的看穿了我的内心?"
"你蠢啊。这种事,就算不看也能明白。"雷诺转向海琳,"既然我们是伙伴,那无论如何我都会接受你的。我倒是无所谓毁掉它,但你真的愿意吗?"
"什么意思?"
"如果你打算放弃冒险者的道路,那是你的人生,随你喜欢。但至少在我眼里,失去能力的你不是不再是"伙伴",而是不再是"战士"。我不会再让你站在最前线上。"
海琳瞪大了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为什么?"
"因为那是"能力"本身的问题。"雷诺理所当然地说道,海琳也无言以对。
雷诺继续说道:"你讨厌自己的能力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就是事情,不去恨它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啊,海琳,那个曾经让你的心被仇恨所充斥,让你承受如此悲痛的东西,它还是一直守护着你。"
海琳无法回答雷诺的眼神。
"只专注于仇恨而忘记了这些,岂不是对它很失礼?"雷诺伸出右手,轻轻放在海琳的头上。
"我不会要求你背负它。也不要求你接受它。但是,不要背过身去。不要逃避。好好面对它。如果你打算作为一名战士继续生活下去的话。"
海琳微笑着,回应了雷诺温柔的笑容。
"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海琳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我知道。力量没有罪恶,力量没有意志。是使用者将情感注入其中。"海琳的声音渐渐颤抖,雷诺静静地看着她。
"我明白。这样的事情......"噗通一声,海琳的手掌上滴下了眼泪。
"我明白,即便如此,我还是讨厌"那个人"......呜!"海琳的眼泪止不住地从双眼中滑落到手掌心。
"他一直是我的术法的根基,一直保护着我。我知道这样的事情!"
雷诺直直地凝视着抬起头的海琳。
"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讨厌他,无法忍受!"海琳边流着大颗的泪珠,再次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双手。
然后,她紧紧地握住了那双手:"明明是我的力量,我却终生无法喜欢"那个人"!那样的事情,那样的事情对"那个人"来说可怜吗!!"
雷诺显得有些惊讶,毁灭的行为是对能力的最残忍的行为。然而,即便保持着能力,自己只能厌恶它。
在不得不使用能力的情况下,使用并一直憎恶这个能力的困境。就算为了生存而无可奈何地接受,但这对被使用该能力的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在这种矛盾中,海琳感到无法找到答案,于是来到了雷诺的身边。雷诺凝视着海琳,轻轻眯起眼睛微笑道:"你很善良。"
雷诺用自己的双手轻轻包裹住海琳的双手:"对于"那个人",你无法揣测他的情感。那样的东西没有意义。但你觉得他可怜。"
"不是这样的,海琳。"雷诺继续说道,"我说过的吧?"那个人"也包括"你自己"。"
海琳慢慢抬起头。
"每个人都会有喜欢和讨厌的地方。那样就好。没有人可以完全肯定你的所有。如果有的话,那个人就不是人类了。"
看着雷诺温柔的笑容,海琳的嘴唇开始颤抖。
"海琳。能力不是和你分离的个体,而是"你自己"。无论你讨厌还是喜欢,只要不否定就可以了。只要不否定,你可以想什么都可以。"
不知不觉中,海琳将脸埋在雷诺的胸前,将他推倒。雷诺吃惊地摔倒,小声笑着,抚摸着倚在自己胸前哭泣的海琳的头。
在感受到某种气息后,莱恩醒了过来。他看到了木纹天花板。如果他向一侧看去,会看到安坐在床上看着躺在被子里的自己。
"早上好。"
"......早上好,已经过了中午了吧?"
安笑着说:"呵呵,怎么了?"
安有些寂寞地看着莱恩说道:"其实,今晚我要回村子里去了。"
莱恩微微皱了皱眉头,但立刻将目光从安身上移回到了天花板上:"是吗。嗯,保重啊。这次也谢了。"
"......就这样吗?"
"就这样了。还想说什么呢?"
安不服气地扫视了一眼莱恩:"你不会挽留我吗?真没心肠。"
"没心肠反而更好吧?"
"嗯?"安吃惊地看着莱恩。
然而,莱恩故意用背对着安的方式翻了个身。安凝视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的力量,就是一种伪爱。"
"我知道。能够让接触对象成为自己的俘虏,随心所欲地操控对方,对吧?"
"就是。然后我想到了,能力其实就代表着一个人的人生。"
莱恩默默地等待继续听下去。
"我的母亲爱上了一个贵族男子,然后生下了我。但之后,她又与另一个男子相恋并私奔了。"
"......"
"父亲没有说什么,留下了我一个人抚养大。但可能是从我有记忆开始吧,事情就变得奇怪了。"安咬着嘴唇,脸上带着阴影:"我成了......父亲的安慰物。"
莱恩很惊讶,但无法转过身去。
"他喜欢母亲的外貌。因为我和她很像。"安露出自嘲的笑容。
"每天晚上,父亲都会叫着母亲的名字,拥抱着我。很恶心吧?"
"这个......"
"没关系。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而且,遇到了露丝小姐,我从父亲那里得到了解脱。在那个地方,有很多背负着类似经历的人。"
莱恩无法说出任何话,他不知该说什么。安似乎察觉到了莱恩的心情,开心地笑了起来:"嘿,莱恩,偶尔来看看我吧?当然,海琳也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