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项链——
当看见挂在吉崎川衣服上的役小角半身像的时候;
虽然山村真子脸上并无表情,但心中的震惊几乎可以用翻江倒海来形容,
看着低头的吉崎川,她身子微微前倾,手指抓住桌子边缘,目光难以从那项链身上移开,指结因为过度用力而略显得泛白,之前所有的平静在此刻被完全打破;
脑子里面一幅幅残破的画面如电影一样闪过幕幕画面,巨大的石像、轰鸣的炮火,喊叫声夹杂着求救声,所有的画面轰然又被狂卷的风浪破碎,
记忆在浪花中翻腾,旋转,窒息、晕厥——
那是什么石像?
真子并不知道那究竟叫什么名字,但是她却知道那一定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否则自己脑海中不会出现这么多光怪陆离的画面,还有那种亲切感……不,或许不能说是亲切,这更像是一种服从。
可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和自己的身世有什么关联?自己的能力,会不会就是因此而来?
无数的疑惑挤在脑子里面,让她几乎想立马对面前这位老师使用自己的能力。
在之前,院长一直对怎么捡到自己这点忌讳莫深,后面经过自己不断的询问,这才告诉自己是从海边捡到,并抱着一尊奇怪的石像。
但是她每次想要问什么石像、在哪里捡到等等这些问题的时候,老院长便会装作忘记的样子。
真子知道,院长是在哄骗自己,其实他一直记得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因为院长将自己养大的原因,自己不可能对他使用能力。
所以,真子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来历、父母是谁?为什么自己有这么奇怪的能力?
没有人不在乎自己的来历、之前她对于这些表现平静,是因为不想让院长担心;
——院长肯定有不得不隐瞒自己的原因。
但自己也有着追求真相的权利,真子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福利院,这辈子唯一的愿望便是壮大福利院。
甚至在某些时候,她甚至考虑过自己要不要去马戏团用能力伪装成魔术来表演赚钱。
因为院长的阻止,这才终止这种想法。
或许是人类本能想要了解自己的原因,真子此刻在那唯一的愿望之中,诞生了一个分支的想法。
找到自己的身世,了解自己为什么会拥有这种力量。
但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神像和海边、还有自己“山村”的姓氏。
因为身处乡下,自然没有手机这类东西,福利院里面也没有什么图书、唯一的信息渠道,还是偶尔从垃圾桶捡来的杂志、日报之类的东西,她自然无法从里面得到任何有关于自己的事情。
但现在,真子看见了希望。
大学有图书馆,或许自己知道了神像的名字,就能查到信息?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神像。
要对他使用能力么?
真子有些犹豫;
自己的能力一共有两个,
能力一,通过触摸,能操控、读取对面的情绪。
能力二,将自己的意志附着于物体上面,使物体“活”过来。
打個比方,自己可以将意志附着于橘子上,并使其漂浮,甚至改变它的组成,让酸涩的橘子加速腐烂、或者变甜。
附着于光碟之上,破坏刻录的内容,将自己的声音、容貌刻录进去。
而能力一则是被她开发到能让对面产生各种情绪、爱慕、依赖、嫉妒、愤怒等等,并通过不同情绪的转换,勉强做到让对面对自己说的话,言听计从。
如果此刻触摸到面前这位老师,或许自己就能找到那项链的来源了。
要做么?
但如果失败的话,或许自己会如院长所说那样,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的手指微颤了一下,此刻她站在办公桌前面,老师在前面写着资料,只要自己伸手,就能碰到他的脸。
一切是如此容易,只要顺利的话……可以操控他。
真子一只手按在桌子的边缘,另一只手已经放在了桌面上,心脏砰砰的跳着,紧张得要死,但得益于自己面瘫的原因,真子估计自己的脸上应该没有什么表情;
就是现在——
下一刻,
“砰砰砰……”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真子吓得差点没坐在地上,按住桌子,稳住身形,感觉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与此同时,她下意识看向身后,当看见门前女孩模样后,微微一愣;
好漂亮。
那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美,那张脸混若天成的妩媚,当看见第一眼后,真子觉得就连心脏都加快了几分。
“我可以进来了么?”
川上富江虽然很不愿意做“敲门”这种事情,但那个家伙……行吧,给他一个面子。
谁叫他之前救了自己呢!
“请进。”
吉崎川头也没抬,入学手续需要填的东西太多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做的这种表格。
将最后一栏写好,他将文件递了出去,让真子签字;
直到此时,方才将目光看向一边的富江:“有什么事么?”
“什么事?!”
她似乎想要爆发,可随后想到每次这样吃亏的都是自己,强行咽下这口气:“上次你从我那里收走的道具呢?还给我!”
上次这个家伙来视察自己的通灵社,结果从自己那里搜走一大批雕像,要知道那些可都是她找了很久才从一家店里面收到的东西!
“哦,那些东西啊,那角落,自己去拿吧。”
经过真琴和琴子的联合审查,那里面并没有具有真正力量的东西,所以吉崎川自然不会将其没收。
与此同时,原本都已经酝酿了半天,打算一旦吉崎川不同意,自己就用这是自己买的私人物品,老师无权查收这点来狠狠的挫他威风的富江听见后者如此轻易便松口,张了张嘴,一时间一肚子的话硬是吐不出一个字;
这些提前酝酿的话憋在心里,有些难受,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吐槽:“你难道不打算把那些奇怪的东西没收么?”
真子签完字,无法理解他们的对话,但此刻她心中还在暗暗庆幸;
幸亏自己刚才没动手,否则一旦这位同学进来,肯定会发现异常。
——还是等以后有时间,再想办法动手好了。
真子也想过直接问,但说实话,她并不善于交际,也不知道城里面的规矩
比如问这种事情会不会显得突兀,这究竟算不算一件隐私的事?
提出这个问题,会不会引人厌恶?
事实上,因为真子自小经常使用能力让她顺风顺水的原因,导致她的说话水准并不高,也导致她在一些事情上是很轴的。
就像此刻看见富江进来和面前老师展开对话,真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还是继续在这里?
在这时,吉崎川似乎看出了她的难点,对着真子介绍道:“这位是川上富江同学,以后跟你是同学,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她。”
“这位是山村真子同学,才来我们学校,富江你可不许欺负她。”
“真子你先回去宿舍吧,这边事情办完了,到时候关于课本那些,我会让老师给你送过去的。”
吉崎川主要是看山村真子看富江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对劲,所以这才将其打发走。
不过通过这点,他也更加确定山村真子只是名字像而已,如果真是午夜凶铃那尊恐怖的厉鬼,不至于会被区区一个小富江所影响!
呵呵,区区小富江,看兄弟如何制裁她!
从富江刚才的话中,吉崎川自然也看出了她想要给自己挖坑的想法,不过——跟自己斗?她还差点!
吉崎川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看向富江:
“关于刚才伱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没收?那是你买的私人物品,我顶多让你自己带回去,不允许出现在学校而已,你未免也把老师我想的太差了吧!”
可恶,这句话原本应该自己用来怼他才对!
富江憋着气,闷声说道:
“……行吧。”
这个家伙的道行实在太高,自己根本干不赢他。
生着气,走到角落,扯开袋子;
当看见里面的东西后,她愣了一下,随后拿起一卷垃圾袋,举着问道:“怎么你还打算送我六卷垃圾袋?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
“嗯,之前去火葬场的时候,那边送了我六卷,你想用就拿去用吧。”
反正是白嫖的,无所谓。
听到这句话,富江呵呵一笑,她才不信这是火葬场的;
肯定是这个铁公鸡害怕自己将袋子拿走,所以故意这样说想要吓唬自己。
不好意思,吉崎川——你的把戏,本小姐看得一清二楚!
“行,那我拿走了,正好用来装这些雕像;”
她乐呵呵的打开一卷,与此同时,一张纸飘飘然从袋子里面落在地上;
川上富江愣了一下,随后捡起纸,低下头看上面的内容,还有上面那似乎有略微的白色粉末;
她面色微微僵直,大脑一阵发麻,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下一刻,
“啊!”
随着一声尖叫,富江迅速将手里的垃圾袋丢了出去,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
害怕得颤颤巍巍一步一步往后挪,挤在墙角,坐在地上,扯着哭腔,大声喊道:“吉崎川,你混蛋!”
富江很害怕与死相关的东西,每每看见这些东西,她就会想到,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就像是睡着再也醒不过来一样,没有意识、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虚无。
包括怕鬼也是,她其实怕的也是鬼所代表的含义;
——死亡。
自己所拥有的美丽、自己所拥有的金钱、自己所拥有的别人的仰慕,一切的一切,在死这个字上,什么都算不上。
就算是自己死后为人赞颂,那么,自己能看见么?
不,自己看不见、感受不到、听不到。
“说了你又不信。”
吉崎川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玩意儿能将富江吓成这样子,况且自己已经提醒了,是她自己作死好吧。
不过,经验告诉他,不要和漂亮女人讲道理,于是叹了口气,站起身,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是我的错,对不起。”
抓住吉崎川的手,感受到活人的温度、她这才安定一些,泪眼婆娑的恶狠狠看了一眼前者:“我被你吓到了!你要赔偿我!”
女人,真是无理取闹呢。
吉崎川叹了口气,不过的确这件事也有自己的锅,他刚才其实也有一部分故意的想法,于是说到:“……在合理范围之内的补偿。”
“请我吃饭!而且要很贵的那种!”
“可以——”
“还有——我被吓到了,下午上不了课,你要给我批假!”
“不行。”
“我今早上剪指甲不小心把手划伤了,我要请假。”
“你别太过分。”
……
与此同时,
神社里面,比嘉琴子身穿正式巫女服,手里拿着神牌,在她的周围,几十人手持神牌,穿着神官服,庄严肃穆的站着;
而在他们的前面,则是用纯白色的高山石铺好的一条路;
在路的最前方,则是一个高高的木架,木架之上,摆放着鲜花、茱萸、红色绸缎编织的旗帜高高飘扬;
而在木架上的桌子上,则是简单供奉着半截纸;
纸的前方,则是一个盛着水的大木盆,一根竹子横在木盆之上,八个瓷碗倒扣。
琴子拿到那张纸后,便研究各种资料,妄图找到咒怨的根源,以后一旦爆发,自己也有办法防治。
但她从任何的典籍中都未找到这种咒怨。
因为实在没找出那恐怖怨恨的来历,比嘉琴子最后还是决定尝试用一下“问神”这种方法。
选择这方法最主要的原因是,“神”与世隔绝,所以不会触及到诅咒,自然也不会引起诅咒的反弹;
简而言之,这就是请来一尊“神”,让“神”看一看这东西究竟什么来历而已。
当然,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神的。
所谓的神,也无非是一种意志的化身而已。
见四周准备好之后,她微微点头:
“那么——大家开始吧。”
随着四大神官装扮的人,跪坐在对应的方位,雅乐响起,风萧萧兮;
琴子则是赤脚踏足于高山石之上;
一步一步,虔诚向前;
直到,
跪坐于台前,开始诵念咒文;
下一刻,
盆子的清水,开始莫名的翻涌起来;
在这时,
一点红色从水盆中央显现,近乎瞬间,整盆水便变得血红一片,如浓稠的血浆;
整个木台子也开始摇曳起来,大风起兮,
那张半截的纸条,似乎受到了风的影响,微微飘摇;
随后——
在那纸条的字格缝隙中,渗出了如墨的黑色液体,一滴、两滴,重重滴落在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