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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3章 宿命
    一场暴雨过后,庭院里满是雨渍。

    一棵老树在风中婆娑摇晃,显得有些无助悲凉。

    矮桌上的茶杯冒着白气,房间里寂静无声。

    日向彩铃坐在榻榻米的坐垫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母亲日向蝶衣匆匆赶来。

    “日差大人来了,彩铃。”

    分家之人被点名成为宗家侍卫,并不是直接上任,还要经过短暂的培训。

    日向日差身为宗家少主的弟弟,便当仁不让担负起了这个责任。

    说是培训,其实就是做一个提前的心理准备罢了。

    日向彩铃来到门口,看到了一个气质清冷寡淡的少年,额头上系着护额。

    “日差大人。”

    日向日差闻言,转过身,视线在日向彩铃身上微微打量之后,便示意对方跟上。

    日向彩铃默默跟着日向日差,心想:这位宗家少主的弟弟,性格很冷淡啊,感觉跟瞳挺像的……

    作为木叶豪门,日向一族规矩冗余繁多,宗家分家阶级森严,随意不得。

    所以当日向日差带着日向彩铃来到宗家居住地这边的时候,她身体微微紧绷了一些,打起了精神。

    她看着那些同为分家之人的侍女、仆从以及护卫,感觉到整个日向一族无一处不充斥着宿命二字。

    不知不觉,日向日差带领着日向彩铃来到一处宗家内部的密室。

    密室的门被打开,光线陡然射入阴凉昏暗的房间。

    日向彩铃跟随着日向日差步入密室,鼻子微动,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的香气,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整齐横列在置物架上的精致木盒。

    这些造型精致,用料昂贵的木盒上面都贴着一张标签,每张标签上面都写了一个人名。

    日向日差缓步上前,走到置物架面前,随手抽出一个木盒,看清楚上面的名字后,递给日向彩铃。

    日向彩铃懵懂地接过木盒,发现上面写着“日向德尚”几个字。

    “日向德尚,分家精英上忍,在第二次忍界大战中战功赫赫,他的白眼曾帮助队友们在风之国的战场上取得过多次胜利,可惜在一次战斗中,被沙忍的傀儡所伤,慎重剧毒,强撑着重伤之身回到村子之时,已经毒入骨髓,连纲手大人都无力回天了。”

    日向日差平静地诉说着一位日向前辈的生前故事。

    日向彩铃这才明白,原来这间密室是用来存放日向一族世代累积留存的白眼!

    她打开木盒,发现里面是一个装满了透明溶液的玻璃容器,一张封印符箓贴在瓶身上面,一双通体白色的眼球漂浮在其中。

    失去了肉身滋润的眼球,看起来苍白且空洞,失去了生机,令人看了心里一阵发毛。

    待到日向彩铃将木盒合上,放回原位后,日向日差又将有个木盒递给她。

    这个木盒的标签上同样写着一个名字,“日向秀彦”。

    “日向秀彦,也曾是族内赫赫有名的天才忍者,年仅二十二岁就晋升为了上忍,在一次特殊任务之中,为了将情报传递给村子,拖着重伤之身,强行突出重围,留下了重大身体隐患,三年前因病去世了。”

    听到这里,日向彩铃大概明白了日向日差的意思。

    果然,日向日差将木盒放回置物架之后,注视着日向彩铃的眼睛说道:“存放在这里的白眼,它们曾经的拥有者,都是村子和家族的栋梁之材,希望你能继承他们的遗志,让日向一族走上更加辉煌的道路。”

    继承他们作为工具人的觉悟吗?

    日向彩铃心中闷闷,一想到这些曾为村子付出了血汗的功臣们,临死前却被挖掉双眼,眼球被装进一个见不得光的木盒之中,真是讽刺。

    她终究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很难将情绪完全隐藏。

    于是,她同样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日向日差的眼睛,看似是出于懵懂好奇,实则带着情绪地问道:“那么,日差大人的白眼,死后也会存放在这里吗?”

    闻言,日向日差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视线微微转向一处,声音依旧平静地说道:“那就得看我是死在战场上,还是生老病死在村子里了。”

    日向分家之人若是死在了战场上,白眼会被笼中鸟咒印自行销毁,只有死在村子内的分家之人,才会被宗家提前取出白眼。

    日向彩铃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虽然贵为宗家少主的弟弟,但本质上和自己一样,都是被刻上了笼中鸟咒印的分家之人。

    顺着日向日差的视线,日向彩铃看到了密室最深处的一张置物桌。

    不同于其他排列密密麻麻的置物架,这张桌子上只有十几个木盒,且装饰更加精美,别具一格。

    这十几个木盒单独存放在一起,和那些置物架上面的木盒一比,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统领着臣民。

    不用日向日差分说,日向彩铃心中便已明白,这些应该便是宗家的眼睛了。

    她默默审视了片刻后,问道:“日差大人,宗教的眼睛,和我们分家的眼睛,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

    这一回,她的话语中少了一丝针对日向日差的对立情绪,却又多了一丝迷茫。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尽管日向日差背对着她,让她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日向彩铃猜测对方的表情肯定没有那么平静。

    良久,日向日差才又平静地说道:“只要这些眼睛不在人的身上,就没有什么区别。”

    接着,不等日向彩铃说话,他立即紧接着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见兄长。”

    说罢,日向日差领着日向彩铃朝密室外走去。

    临走前,日向彩铃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密室中的木盒们,然后便收拾好心情,跟随着日向日差,准备见那位自己即将服侍的宗家少主。

    ……

    ……

    “兄长大人,人我带来了。”

    日向日差站在门口,对着房内的人说道。

    “是日差啊,中饭吃了没?等下一起吃吧。”

    书房里传出日向日足的声音。

    日向日差眼神微动,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我等下还有一些分家事务需要处理,就不叨扰兄长大人了,我先退下了。”

    之前一直沉稳冷静的日向日差,在这一刻竟有些狼狈逃离的模样。

    随着日向日差退下,便只剩下门口的日向彩铃,以及书房内的日向日足两人。

    “进来吧。”

    日向彩铃打开房门,在门口褪去鞋子,缓步轻声地走了进去,可以看到日向日足坐在书桌前,正在看些什么东西。

    “日足大人,我是之后将担任您侍卫的日向彩铃。”

    她毕恭毕敬地说道。

    对于日向日足这个名字,日向彩铃并不陌生,不仅是在族内,哪怕是放眼整个木叶村,都是小有名望的天才中忍。

    只要等到他成年,继承日向族长的位子,注定会成为木叶村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命运就是如此不公平。

    有的人自出生以来就已是不凡,血液中流淌着高贵的血脉。

    日向彩铃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日向日足的侍卫,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毕竟自己这种分家的“天才”,做宗家少主的侍卫再合适不过了。

    听到声音,日向日足却头也不抬一下,眼睛注视着手中的书籍,自言自语地说道:“日差又一次拒绝了我的邀请,自从分家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和我一起吃过饭了……”

    “记得小时候,日差最粘我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在他心中,我是他最敬爱的哥哥,他也是我最喜爱的弟弟……”

    日向彩铃静静听着,全程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老老实实作为一个倾听者。

    蓦然,日向日足口中的话语顿了顿,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有着纯粹白色瞳孔的日向彩铃,冷不丁问道:

    “你恨宗家吗?”

    日向彩铃愣了愣,旋即坦诚地默然道:“恨。”

    她心中始终记得玄野胜的提醒,与其压抑自己内心的情绪,不如将对宗家的不满表现出来。

    若是她违心地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恨宗家,反倒会迎来各种猜忌和提防,诚实一点,宗家反而会放松戒备。

    而且她也喜欢直接一点,至少这样相处起来不会显得太过虚伪。

    果然,日向日足没有动气,甚至有些满意日向彩铃的坦诚,他点了点头,说道:

    “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哪怕是我的弟弟,心中都不可能完全没有怨气。我还记得,刚经历分家的日差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有一次他和我抢零食吃,无视身份和我大打出手,尽管我们只是玩闹性质的切磋,父亲看到后却勃然大怒,用咒印让日差疼得死去活来,跪倒在地上拼命求饶……

    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到什么是规矩,父亲告诉我,身为宗家的继承人,下任族长的不二人选,我必须时刻维持着宗家的威严,要让分家记住自己的身份,不可逾越阶层。

    我能理解日差……不,是所有分家之人的心理落差,你们恨宗家我能理解,但是切记,不要对我流露出敌意和杀意,不然我会毫不留情地惩戒甚至是处死逾越规矩的分家之人!”

    说到最后,日向日足温和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森然的寒意。

    日向彩铃毫不怀疑,一旦自己真的流露出一丝杀意,日向日足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处死自己!

    被囚禁的飞鸟,如果认不清楚自己的地位,胆敢以下犯上,惹主人不开心,那么便会引来灭顶的灾祸。

    “我明白了,日足大人,我会谨言慎行,时刻注意自己的分寸。一切都是为了家族,为了村子。我会继承那些过往牺牲的前辈们的意志,努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

    日向日足听着如此冠冕堂皇的话语,不由多看了日向彩铃一眼,话语中有几分真话他分辨不清楚,但至少日向彩铃表现出来的识趣态度,令他很满意。

    日向日足走出书房,来到廊道转角处,门梁上挂着一个鸟笼,里面囚禁着一只白色的飞鸟。

    日向彩铃亦步亦趋跟着日向日足,见到这一幕,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日向日足不知道是没注意到日向彩铃的脸色,还是故作看不见,旁若无人一般,低声呢喃道:

    “你知道吗,这种白色的鸟儿,叫做青鸟,这是一种一旦飞翔在天空,不到力竭至死便不会停止飞翔的鸟儿,除了笼子没换过,里面的鸟儿我已经放飞过四只了。”

    “既然放飞就意味着死亡,日足大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日向日足看着鸟笼中的鸟儿,淡然道:

    “在你之前,我身边一共有过四位侍女,由于各种原因,她们都被我父亲派往了最危险的前线战场,亦或者去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算是发挥了她们生命中最后的价值。

    希望你的结局会比她们更好吧……”

    由于他背对着自己,日向彩铃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对鸟儿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

    ……

    “日足大人。”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日向彩铃便来叫日向日足起床晨练,时间掐得很准,刚好是六点钟的样子。

    她虽然是日向日足的侍女,实际上干的并不是侍女的活,而是被当成未来的亲信侍卫培养,毕竟每个宗家手下,总得有几个得力干将,用得顺心又顺手。

    不超过三分钟,日向日足便穿好衣服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他对着日向彩铃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日向彩铃蹲下,不动声色将一根从日向日足身上掉落的头发收集起来,看似是在打扫卫生,实则是将毛发偷偷装进一个透明容器之中。

    她还记得玄野胜之前拜托自己收集日向族人毛发血液的事情。

    以前受限于条件,她只能收集一些分家之人的毛发血液,而成为日向日足的侍女之后,收集起宗家人的毛发血液组织都方便了不少。

    干完这件事后,她急忙跟上日向日足的身影。

    穿越过好几个宅院之后,宽阔的训练场上,一名日向一族的精英上忍已经等候着日向日足进行晨练了。

    他将对日向日足的柔拳进行指导,并传授八卦六十四掌的修行心得。

    优秀的分家之人也能学习八卦六十四掌,再加上日向彩铃作为宗家少主的侍女,被特许可以旁观。

    这也是日向彩铃的母亲听说自己女儿被选为日向日足侍女时欣喜的原因,这意味着她女儿的地位已经天然要比其他分家之人高出一档了。

    若是八卦一百二十八掌,亦或是八卦·回天的练习,那么日向彩铃就必须回避了。

    那是只有宗家才能学习的不传之秘。

    结束晨练后,日向彩铃就可以向往常一样去忍者学校进修学习了。

    毕竟她这个年龄,还是一个忍者学习成长的黄金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