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山西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眼下这种复杂情况,蓝昭实在没心情和他们和和气气说话。
两个千户面面相觑,又看向北镇抚使孙淮,还是没有开口。
蓝昭指向值房大门,面对孙淮冷冷道:“你,出去,谁敢接近,杖责八十!”
“是……”
孙淮连忙走了出去,把值房所有的活口都给清空了,连个野猫也没剩下。
其中一人连忙呈上一份文书。
“指挥使大人,这是当地锦衣卫搜集到的罪证,全部与晋王殿下有关,请您过目。”
麻了……
真麻了……
蓝昭顿感头皮阵阵酥麻,文书就摆在面前,百般不情愿翻开。
除去文字,还有锦衣卫绘制的画像。
很生动,很活泼,很写实。
上面画着晋王朱棡,趾高气扬地站在一处校场中,将许多人用绳子拴住四肢以及头颅,配上五匹骏马。
后边还有文字赘述。
仅仅是其巡视校场时,有几个兵卒未能及时叩拜行礼,便下令对他们实行车裂之刑……
蓝昭看着看着,嘴里还莫名其妙赞叹起来。
“好一幅五马分尸图!”
“不得不说,你们山西锦衣卫的画工确实很不错,让你们在卫所待着属实屈才!”
“全都给我滚!”
这一声厉吼,让两名千户不知所措,只见蓝昭拿着文书夺门而出。
他们二人还跪在地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是孙淮过来提醒道:“两位兄弟有所不知,昨天刚刚有人告了秦王的御状,害的咱们指挥使在陛下面前挨训。”
“那事还没处理好呢,你们二位又送上这份大礼,属实是在火上浇油。”
“现在都回驿站歇息去吧,过几天我再安排两位何去何从。”
二人慌乱不已,连忙拿出随身盘缠。
孙淮笑着轻轻推开。
“送礼就免了,蓝指挥使主政锦衣卫衙门以来,惩治贪腐的力度很强,二位这是在害我。”
“还请大人救我们!”
“你们只需记住两点,别乱跑,别乱说,定可保住性命。”
“多谢大人提点!”
孙淮也是蓝玉原先的旧部,曾经在五城兵马司任职,被蓝昭调到北镇抚司当一把手。
当官嘛,总得为自家主子多考虑。
蓝昭拿着文书,一定是去找朱元璋了。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庇护晋王朱棡,但那是无比愚蠢的选择。
秦王出事的事情,已经是朝野皆知。
山西的文书送到锦衣卫衙门,蓝昭心底非常清楚,如果选择隐瞒不报,等到日后东窗事发,老朱非得劈了自己不可!
哪怕今日还得被喷个狗血淋头,也得把这份文书送到他跟前。
两个儿子连续出事。
蓝昭都盼着能把老朱直接气死。
这样最好不过,转头朱标继位,首要的事就是废了北平的那个朱家老四!
哪怕用膝盖想都知道。
搞垮秦王和晋王,不仅能让蓝玉在西北战场独木难支,还能让他在北方藩王当中独树一帜,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情!
这是蓝昭头一次对朱棣恨得牙痒痒!
蓝昭一路快步,来到上书房外。
王公公也在门口候着,他没让蓝昭直接进去。
“蓝指挥使,陛下和太子正在商量军务呢,要不你再等等?”
“让他进来!”
朱元璋耳朵尖得很,王公公连忙打开尚书房的门,蓝昭径直踏入。
这对父子,目光如炬地盯着蓝昭。
此刻,蓝昭是真的心慌,并且衍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朱元璋心平气和地问道:“圣旨发出去了吗?”
“回禀陛下,臣昨日就让指挥同知蓝承阳奔赴西安,还请陛下放心!”蓝昭说。
“那好,今日来又有什么事?”
“这是山西锦衣卫送来的文书,有关晋王的罪证。”
话落,上书房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朱标的眼眸中有无奈,也有苦涩,他此刻的心情比蓝昭更加烦躁不安。
两个亲弟弟,都出了这档子事。
蓝昭甚至都怀疑,朱标到底是不是朱元璋的种,虽说也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但最起码看起来温良敦厚,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不法之事。
其他儿子一个个的跟脑残相差无几……
朱元璋亲手拿过文书,看到上边的内容后,脸色从涨红转至煞白,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畜生……畜生,一群畜生!”
“他们都是在给咱丢脸!咱怎么会生出这种畜生!”
“来人……来人,拟旨,杀了那两个杂种!杀!”
朱元璋的身躯变得哆哆嗦嗦,瞳孔中毫无神采可言。
蓝昭感觉到不对劲,一句话都没说就跑出尚书房,立马冲到太医院把李誉给拉了过来。
果不其然,朱元璋真的被气晕过去了。
李誉迅速诊疗施针。
“太子殿下,蓝指挥使,还请放心,陛下龙体仍然康健,只是方才气血攻心,现在只需歇息片刻即可。”
朱标悬着的心缓缓落下,沉声道:“你也先别走,就在上书房伺候着。”
“遵命。”
朱标随后感激地看了一眼蓝昭。
他比自己反应还快。
察觉到朱元璋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尚书房。
要是晚点,谁知道会成什么样。
急病十分要命!
蓝昭也很佩服朱元璋的命格,从小讨饭长大,经历过起起伏伏,尸山血海,好不容易收复中原问鼎天下,立国之后不是被臣子气就是被儿子气,还能活到六十多岁,属实命硬!
都有点心疼他老人家了。
约莫片刻过后,朱元璋渐渐苏醒,蓝昭倒了杯温水过来,亲手为其送服。
朱元璋和朱标皆是目露欣慰。
这小子除了性子风流,做起事情来还是讨人喜欢。
“都说说吧,朱棡那个畜生该怎么处置!”
朱元璋有气无力的吐出这句话。
蓝昭和朱标异口同声道:“保!”
事前,二人没有一句沟通,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有着极高默契。
蓝昭很快就给出理由。
“陛下,罪证或许属实,但昨天是秦王,今天是晋王,事情终归是太过蹊跷。”
“二王牵涉极广,定是底下的贪官污吏在作祟。”
“还请陛下明察秋毫!切勿胡乱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