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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一生悲剧,这就是得天下的代价吗!
    “太子,你已经奄奄一息,还要这么防备我吗?”

    “为何你就不仔细想想,从头到尾是谁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一边。”

    “仅仅怀疑我会以外戚的身份‘专权’,宁愿把储君的位置让给别人,也不让自己儿子沾得半点光吗?”

    蓝昭不是不能理解朱标的想法,只是感觉到愈发心寒。

    如果说,君主与臣子当真能够推心置腹,未尝不可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忠臣。

    可朱标非常害怕大明江山会被改名换姓!

    他心里是记挂着天下苍生,但更在乎的却是朱家人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

    这番遗言,朱标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朱元璋。

    究竟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他自己已经无法左右,也无法决定。

    正是在此时此刻,朱标的身上,出现了“天人五衰”的迹象。

    所谓天人五衰,指的是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流汗、身体臭秽、不乐本座,也是佛家中寿命将尽时的具体表现。

    李誉等各路名医,明知救不回来,也在想尽办法为其延寿。

    这不但是朱元璋的意思,更是蓝昭的吩咐。

    探望完朱标过后,蓝昭陪同朱元璋回到尚书房。

    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怅然失神,仿佛又衰老了好几岁,眼中一直都有泪珠涌动。

    “小昭……”

    “咱知道,太子大事在即,可偏偏为什么这些破事都让咱给撞上了!”

    “难道这就是得到天下的代价吗!!!”

    朱元璋的声调,从哽咽渐进到悲愤。

    这一阵龙吟,着实让蓝昭振聋发聩。

    蓝昭毕恭毕敬道:“陛下,命中自有天数,臣能够理解您的哀愤。”

    回望往昔,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是为了保住朱标的性命。

    蓝昭当初想要改变这种历史轨迹,手段层出不穷,煞费苦心已久。

    仅仅出了一次疏漏,就没能护得住朱标的性命。

    扪心自问,蓝昭其实在早前就不想护了,因为已经能够看的出来,这位太子殿下不会过多念及旧情。

    在他眼里,朱家统治者的地位,永远都不可被动摇。

    为了能够保证长久统治,则要以帝王心术来做执棋者。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哪怕能让他顺利登基,哪怕没有死在朱元璋手上,蓝昭都能预见自己的未来。

    或许,朱标某一日会下达一道圣旨,罢黜掉自己的所有官职与爵位,发往祖籍守灵。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途中不明不白的死去。

    蓝昭没有半点悲悯。

    现在显露出来的哀惜神色,也是半真半假。

    真的是,朱标薨世,自己的靠山就会荡然无存,许多麻烦都会扑面而来。

    假的是,他要死了,许多事情反而变得方便许多。

    朱元璋已经对自己没有半点猜忌。

    忠臣良将的形象,还得继续保持,直至在这座大明天下当中,再无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与事物的时候。

    至于靠山,眼前这位洪武大帝,才是更为合适的人选。

    蓝昭其实内心里有着三分悲悯。

    早年丧父丧母,中年丧妻丧孙,晚年丧子丧友,所有的悲剧模板都套在了朱元璋的身上。

    “是啊,陛下,这或许就是夺得天下的代价。”

    “你的成功,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复刻,即便是我,也不可能。”

    “同理,你的悲剧,也是这世上最为惨重之事。”

    蓝昭在心里默默想着。

    另立储君,此事目前不好过多议论,而且朱标还没有真正薨世。

    只要他没断气,他仍然是大明太子!

    换做其他皇帝,大概会为了国家更换太子或者储君。

    可朱元璋不同。

    他对朱标,是纯粹以父亲对待儿子的感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朱标的登基铺路。

    朱元璋沉浸在悲切当中无法自拔。

    一夜时间,来来回回从上书房去往东宫十几次,蓝昭只能在旁边陪同护卫。

    这样也好,能够第一时间掌握第一手情报。

    留在东宫照顾朱标的人,则是太子侧妃夏语冰,她也越来越具有常妃的神采风韵。

    只有她在,朱标的心情才能好过一些。

    李誉等数十名太医,时时刻刻都在东宫外候着,几乎是想尽了延寿之法。

    奈何,朱标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

    局势似乎因为朱标返京,进入了一段平歇时期。

    原来跟着朱标的那些太子府属官,基本上全部都被罢黜流放。

    仅仅一个罪名,护主不力。

    锦衣卫负责押送,在途中就已经秘密斩杀,这也导致太子府人手不够。

    蓝昭以太子少师的身份来到先后来到翰林院与国子监。

    “我等学子,拜见太子少师!”

    望着那些学富五车的才子们,一个个向自己卑躬屈膝,难免会让人感觉到有些得意。

    国子监新任祭酒前来拜见。

    “下官汪陵,拜见太子少师。”

    蓝昭本来是有点诧异的,记忆里祭酒不是宋讷嘛?

    询问过后才得知,那老东西在去年就已经病死了,还活到了八十岁。

    蓝昭随即微笑道:“汪祭酒,太子府现在缺人,我来要走你的几个学生,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

    汪陵赔着笑脸,而他的年纪和蓝玉相差无。

    明明是蓝昭父辈的人,却在他面前这么卑微,这让那些年轻学子见了很是不服气。

    要知道,蓝昭当初是被国子监祭酒宋讷给停课了,然后又被逐出国子监。

    这才不到两年时间,爬的比他们还要快!

    心里在骂骂咧咧,等到蓝昭挑中了自己的时候,笑的比谁都开心。

    没错,这就是文人风骨。

    蓝昭看着那帮人,压根就没几个亮眼的,实在难以满意。

    “汪祭酒,把你们国子监的名单拿过来。”

    “好!我这就去拿!”

    蓝昭一身绯红官袍,端坐在祭酒的专属位置上,手边还有着汪陵亲自奉上的茶水。

    其他属官以及学子,一个个都恨不得上前献媚。

    现在全京师都知道,太子患病期间,太子府事务都由他来处置。

    毫不夸张的说,要是他姓朱的话,几乎与储君无异。

    没过多久,汪陵拿来一份名单,包括各大功臣的子孙以及近些年科举的才子,他也在旁边不断举荐,想把自己的几个得意门生塞进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