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 祥云以为她藏得挺好的,没想到直接被主人家点名,歪过头看向抱着她的郑氏。
郑氏脸上一脸臊红,躲在屏风后偷看本就是没教养的行为,现在还被抓个正着,更没脸了。
她赶忙走出来,“扑通”跪倒在富贵老爷面前,磕磕绊绊半天也只能说出几句话。
“老爷饶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李管家这才发现屋里还躲着人,看向林家人的目光没了方才的友善,拱手冲主子解释。
“主君,这位是林大娘的儿媳妇,怀里的女娃是她孙女,老奴不知她们何时混进屋里来,这就喊人把她轰出去……”
谢远手一抬,打断管家的话,一双沉稳的黑眸盯着女人怀中的女娃娃,见她也滴溜着黑眼珠子跟他对视,白白净净的脸蛋,嫩得跟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让人看着心里欢喜。
他的心没来由地软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竟从小女娃眉眼中看出一抹熟悉感,灵动俏丽,小小的人儿让他不由得想起胞妹小时候,也是这般可爱机灵。
“孩子多大了?”
郑氏被吓得有些懵,还是林老太帮她回了话。
“回老爷,我家阿宝昨天刚满月。”
“阿宝……阿宝,如珠似宝,是个好名字。”
大人穿着破破烂烂,口音也夹杂着方言,一看便知是从乡下逃荒上来的,却能将孩子养得白白胖胖。
单看裹着女娃的襁褓,布料子虽然算不上多金贵,却干净舒适,已经是这样的人家,能拿得出的最好的东西,可见林家人有多心疼这小家伙。
“说来也巧,我也有个刚满月的外甥女,性子还没有你家孙女安静,昨天的满月礼上闹腾了一天,她要是在这儿,两个孩子说不准能玩到一处去。”
大富人家的小姐金贵,哪是林家这样的人家能比较的,别说是一块玩耍,就是站在同一片地皮上,他们都得避让。
林老太知道老爷只是客气一句,压低声音,恭敬道“乡下丫头怕生,比不得府上的小小姐见过世面。”
这话说的不假,谢远不禁想起满月礼上外甥女收到的礼物,随随便便挑出来一件,都是眼前小女娃一辈子见识不到的富贵。
光外甥女昨日撒气砸坏的金手镯,都够林家人几年的花销。
他正想着,就见祥云伸着脖子望着他,长长的睫毛眨呀眨,刚长出点颜色的小眉毛蹙成小麻花。
“你瞧什么呢?我脸上有什么吗?”说罢,伸手招呼郑氏上前。
郑氏赶忙起身,抱着祥云走到床边,看到富贵老爷伸手逗弄闺女,眼神局促地不停望向丈夫。
林老三心同样揪着,生怕闺女哪里没做好惹恼贵人,更怕富贵老爷手上没个轻重伤到阿宝,那他的心才是要碎了。
而谢远浑然不知自己的举动,吓得人家父母多担心。
他逗弄得起劲,拿起床边的桂花糖糕放在祥云鼻尖,看她肥嘟嘟的小爪子伸出手要抓,他手往上一提,小家伙只来得及拽住他的手腕,边摇头抗议边眼珠子跟着糕点跑,有趣极了。
祥云趁着机会,赶紧查看一番病人情况,心里对接下来的诊治有了大致方向。
这时候,丫鬟端着药碗走进来。
“主君,今日份的药送来了。”李管事接过药碗,“还是跟之前一样的药材,苟大夫加大了药量,还添了几味护肝壮脾的药草,您是现在喝吗?”
谢远摆摆手,药喝了半月,连呼出的空气都带着药渣子的苦味,嘴里吃什么都没味道,反正也没什么效果,不喝也罢。
李管事点点头,目光落到林老太身上。
“林大娘,不如你帮我们瞧瞧,苟大夫开的这幅药药效如何,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他曾听人说,有些厉害的大夫,能闻气识药材,虽然没对林老太抱太大希望,还是想试试她的本事。
丫鬟将碗端到林老太面前,祥云也好奇地伸着脖子望过去。
上回溪边她见识过奶奶的嗅觉,李管事摆明了想测试奶奶的能力,可不能让他小瞧了去。
苦涩的药渣味在房间里蔓延,寻常人鼻中能嗅到苦味,到了林老太鼻尖瞬间幻化成无数药材。
“这里面有……黄芪四钱,枸杞子三钱,白术两钱,当归两钱,丹参半根,以小火慢熬,过滤三次,复煮一次,李管家,我说的可对?”
室内一片寂静,众人视线,一下子从林老太转移到李管家身上。
李管家惊讶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如果不是他从进府一直把林家人带在身边,差点以为林老太提前知道了药方单子。
“对,一模一样,老姐姐真是神了。”
林老三一瞧对方连称呼都改了,立马乐开花,娘竟然如此厉害。
片刻后,他又陷入沉思,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让娘放弃从医,他从前甚至不知道她有这些本事,一直以为娘只是个跟村里无数女人一样的普通妇人。
“咯…咯…”婴儿愉悦的欢呼声响起,吸引众人注意,祥云两个小手掌不停拍打着,激动又兴奋,奶奶好厉害,哦吼!
谢远也被她得意的小模样逗笑了,没想到山野人家竟然能出位了不得的医者,这本事,放在京都也是不可多得的。
“不知老太太师从何人?”
林老太抱起孙女正笑得开心,一听这话,脸色多了抹阴霾。
“师傅他老人家早已仙去,我只是他手下最不成器的,说出来怕辱没师门,还是不说的好。”
祥云黑葡萄般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奶奶,总觉得奶奶这话心酸不已,伸手贴在林老太脸颊上,轻轻安慰着,林老太原本想到一些旧事心情低落,一垂首瞧见孙女心疼的眼神,哭笑不得。
她家宝贝孙女,早慧得很,不知道是福是祸。
李管事彻底换了种态度,对于有本事之人,他自然得以礼相待“那您觉得,我家主子这药还要继续喝吗?”
“以肉补疮,拆东墙补西墙的治疗方法。”
“您的意思是,苟大夫这药,没作用?”
林老太掂了掂怀中的孙女,给她寻了个舒适的坐姿,笑了笑没再回答。
祥云却明白了奶奶的意思,同为大夫,拆同行的台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林老太不好说太多,免得被人记恨上,只能让管家自己琢磨去吧。
李管家不好接着问,只能请林老太另写个方子,祥云乘机凑过去瞧。
上一世好歹名校毕业的她,重活一次,变文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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