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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九章 对峙
    <b>最新网址:</b>按照大乾的规矩,每个县设立了七品知县、八品县丞和九品主簿。

    正常情况下,县衙设立在经济发展较好的中心城镇。

    每个知县老爷手底下差役的数额是有定数的,大多情况按照人口数量裁定。

    萧县之下有六合镇、平岭镇、富源镇等七八个镇,正常来说,乡镇是不会有衙役驻扎的,村镇出了问题,大多交由各地乡绅或村长、里长处理。

    可最近几年,各地天灾不断,大乾流动的百姓前所未有的多,大多是从北方穷苦地界往南方城镇迁徙,导致案件频发。

    为保证各地治安,前任知县大人将手下衙役分散在各个乡镇,处理各项琐事。

    宋引和另一位左捕头,一起被调到六合镇,共同处理治安问题。

    一山不二虎,本应该互帮互助的两只队伍,因为理念不同,关系紧张到势如水火的地步。

    左捕头仗着跟县丞远亲的关系,在镇上大肆敛财,聚拢一批成日里无所事事的帮闲,替他办事。

    颇为瞧不上一心想干事事的宋引,连带着他手底下的人,也一起记恨上。

    入夜,杏花巷一间拐角小院中,亮起一盏煤油灯,屋内酒杯换盏声此起彼伏,男人们或掷骰子玩乐,或大口吃肉喝酒。

    叉腿坐在主位上的汉子,腰间别着衙役专用佩刀,正接受一个络腮胡男人的敬酒。

    白日里趾高气扬的豹大,恍若换了个人一般,语气谄媚:“左大人,这些是这季度小的们的孝敬,您收好。”

    沉甸甸的钱袋子被塞得鼓鼓囊囊,不用数都知道里头钱不少,喝酒的男人只是看了一眼,杯子往桌上一丢。

    “这么点?往常不都两袋子吗?”

    豹大心一跳,解释道:“最近几个月,码头生意不好,商户们赚得少,好几家大店转租,不是空着就是还在装修……”

    “有店装修,拜码头的钱收了吗?”

    络腮胡男人正愁找不到机会说今天的遭遇:“今儿个就是为这事找您来的,方圆街上最大的一家酒楼,被盘下来了,东家是两个女人合伙开的,一个是抄纸巷的金掌柜,还有一个……是宋捕头手下一个叫林延秋衙役的媳妇。”

    林老三在宋引手下时间也不短了,加上人长得高大,办事干脆利落,镇上好几个出色的大案子,都有他的参与。

    左捕头之前很看好他,起了挖墙脚的心思,没想到林老三不识抬举,对他的邀请不闻不问,甚至在不久前的税收上,他手下的差役还跟林老三家里人起了龃龉。

    再次听到林老三的名字,左捕头眼底满是不屑:“规矩就是规矩,谁来都不好使。”

    有了老大的明示,豹大跟涨了士气的猎犬一样,背脊都挺直不少,几番推杯换盏后,恭敬送人离开,打算等三天时间一到,就去方圆街要账。

    喝得尽兴的左捕头一群人,晃晃悠悠走在街道上。

    路过的百姓看到他们,见怪不怪,纷纷避让。

    见此情形,左捕头等人非但不觉不妥,反倒觉得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就在这时,一个匆匆赶路的身影,因为心中惦记着事,没注意到横在马路中间的一群人,肩膀恰好碰撞到左捕头,因常年习武健身,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撞得左捕头往后踉跄两步。

    即便有手下扶着,也摔了个屁股蹲,在众人面前丢了脸。

    酒意上头的左捕头,好似尊严被挑战一般,冲上前拽住男人胳膊:“王八羔子,没长眼睛,敢撞你大爷!”

    初冬的夜晚还带了些秋日的萧瑟,并没有多少寒凉,却让左捕头看到男人眼神的瞬间,后脊背一僵,仿佛瞬间被人投掷在冰湖中一般。

    他瞬间就想松手,身后手下气愤不满的声音却阻止了他的动作。

    “没长眼睛啊?知道你撞了谁吗?大晚上走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没教养的东西,撞了人一句话不说,抬腿就走啊?”

    阿大忍着几人不善的口气,着急去药铺寻大夫,不想跟眼前人过多牵扯:“对不住,天黑瞧不清。”

    左捕头见对面人软了口气,以为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只是看上去吓人罢了,一下子来了精神,有意为难。

    “看着眼生,不是六合镇人吧?路引和户籍拿出来看看!”

    出来的匆忙,阿大根本没把户籍带在身上。

    “出来得急,路引和户籍落在客栈了,劳烦几位衙役大哥通融,家中有人生病,需要去请大夫,怕天色晚了,大夫不出诊,请几位行个方便。”

    他自认用了平日里难得和顺的口气,甚至掏了块不轻的银锭子塞到对面人手上。

    谁想到,这帮人比他想的还无耻难对付,收了银子不但不放人,还变本加厉。

    “拿不出户籍,谁知道你是不是逃犯或山匪,什么病要大晚上找大夫,别是刀伤、箭伤吧?”

    说着,几个衙役已经将阿大围了起来,眼见着蛮不讲理要拔刀抓人。

    阿大的怒火直冲嗓子眼了,什么混账东西,也敢在他面前叫嚣,他一个掌管十万禁军的教头,还能被这几个泼皮把刀架在脖子上。

    刚想抽出腰间的佩刀,才发现出来的匆忙,连随身携带的防身武器都忘了拿。

    他双拳捏紧,打量面前几个酒酿饭袋,就算赤手空拳,收拾他们几个比脸盆里摸鱼难不到哪儿去。

    可他怕耽误了时间,会误了给主子的救治,那才是一百个头也不够砍的。

    “爹,那个叔叔我认识。”

    眼见着阿大的拳风就要扫出去,一道熟悉的奶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

    祥云跟郑氏来接林老三下班,一家三口刚买了两条鲜鱼和一斤酱卤肉,打算回去好好吃顿饭,商量下新店遇到的麻烦。

    结果,刚走到在镇上租的小院子不远处,林老三就看到白日里的始作俑者又在欺负外乡人。

    本以为跟以前一样,找点茬要点钱就能放人,没想到喝醉了的左捕头等人,比往日里更可恨,竟要把对方当成盗匪抓起来。

    刚巧这时,闺女说认识那外乡人,林老三想都没想,上前抽出佩刀,一下子将几人举起的刀挥在地上。

    酒劲被晚风一吹,消散大半的左捕头,终于看清挡在面前的高个男人。

    “林延秋,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他妈是谁!当了宋引几个月的狗,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结果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林老三窝心踹了一脚,人立马跟弹出去的弓弦一样,撞在身后草垛上,狼狈地埋进草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