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开的?”
众人一愣,纷纷摇头。
“这我们怎么知道啊!”
“就是啊,我们都没有来过亚尔图尔城……”
罗薇眸光微动,和霍尔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同时闪过一丝了然。
在这个夫妻同房都被视为放纵情欲的时代里,欲望无处发泄的人们只能去妓院寻求肉体上的欢愉,娼妓业可是实打实的暴利行业。
除了教廷的人,还有谁敢把这么大的一块蛋糕攥在手里?
丽莲的回答也验证了他们的猜测:“亚尔图尔城的所有妓院,都是亚尔图尔城主教斐基思的产业。”
“什么!”
同学们震惊不已。
“这些妓院都是亚尔图尔城主教开的?”
“为什么这位主教要开设妓院,妓院这种污秽的场所,教士不是应该尽量远离吗?”
“对呀对呀,他这么做就不怕被教皇知道吗?”
也有见闻广博的同学知道一点内幕,撇嘴道:“一看你们就没好好学过圣教语录。”
“教皇尼福塔一世说过,既然淫欲的发生不可避免,那不如由教廷来管控卖淫的场所。”
“现任教皇对各地主教开设妓院的行为也是默许的,因为这么做就能把肮脏的东西放到一处,让其他干净的地方不至于被玷污。”
这话术听起来可真耳熟啊,罗薇想起来,她以前也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句相似的话。
——倘若将妓女从人间百态里清除,淫欲将玷污所有事物。
说这句话人的是欧洲中世纪的著名神学家、天主教的圣师奥古斯丁。
除了圣奥古斯丁,还有一位被称作“神学界之王”的神学家,托马斯·阿奎纳,也发表过有关妓院的见解。
他认为,妓院就像宫殿里的下水道,没有了下水道,宫殿里将积满污物,清除掉妓院,整个世界将充满兽奸。
甚至还有人说,如果关闭妓院,那么他们的妻女将无法在大街上安全地行走。
多可笑的理由,但在那样的社会环境下,却被无数人当成真理信奉。
因此西方教会到了后期可以光明正大地扶持妓业并向妓院征税,哪怕教会的主教亲自开设妓院,也不会被世人指责。
谁让娼妓业的巨大利益令人眼红呢?
不在明面上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他们怎么好意思对这份利润下手?
西原的教廷打着同样的旗号,将妓院开遍了大街小巷,吃相难看得都遮掩不住了。
丽莲告诉大家,越往南走,娼妓业就越繁荣,除了自愿卖身的妇女,大部分人是被迫“失足”。
一些被怀疑有不忠贞行为的妻子,就会被强制遣送进妓院,以此惩罚她们的花心和滥情;
被指认勾引男人的女人、行为不检点的女人、婚前失了贞洁的女人……通通充做妓女,不管她们的失贞是不是遭到了强迫、勾引的罪名是不是受到了陷害。
在教廷的管控下,这些堕落的、肮脏的女人不准从事其他行业,也不能离开妓院。
她们所得的嫖资会被教廷征走一大半,剩下的还要向她们的老板交“食宿费”和“睡觉费”,就算她们接不到客人,费用也要按时上交。
底层的妓女必须努力地接客赚钱,才能维持最基本的日常开支,否则就会欠下一大笔债务,到时候她们不仅会被克扣饭食,还会被拳打脚踢狠狠教训一顿。
“现在你们知道,她们为什么会那么‘热情’了吗?”
“知道了,教授。”
得知真相的众人低着头,心里面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丽莲声音温柔道:“那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的任务是去给她们看病,你们愿意吗?”
任务?
看病?
众人唰的一下抬起头,惊讶地看向丽莲:“教授,您说的她们不会是……”
“就是那条街上的女人,”丽莲注视着大家,“怎么,不愿意?”
“没、没有……”
众人面露犹豫,很奇怪,要是放在以前,谁敢让他们去给妓女看病,他们肯定会跟那人打起来,因为那人侮辱了他们的人格。
可是现在,他们虽然犹豫,心里却没多少厌恶,想起那些可怜的女人,只觉得同情。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给谁看病不是看呢?
众人握紧拳头,缓缓下定决心:“好吧,我们,我们愿意。”
丽莲笑道:“你们做了正确的选择,不然我不介意给你们的任务再加点难度。”
琴瘪了瘪嘴,小声说:“加呗,我就不信了,再难还能难过瘟疫?”
对于上个任务没有完成以至于损失了一个积分这件事,琴耿耿于怀,到现在都提不起劲儿。
听到她的抱怨声,丽莲勾起了唇:“做好心理准备吧,毕竟你们待会儿要看的可是……”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大家骤变的脸色,才满意地点头:“看来你们也想到答案了,没错,你们要看的是花柳病,杨梅疮。”
杨梅疮,疱疮似杨梅。
学名,梅毒。
琴眼前一黑,恨不得昏死过去。
霍尔想到了什么,突然间脸色铁青。
再看看后面的同学,一个比一个身体僵硬,仿佛变成了木头人。
在一片诡异的气氛里,罗薇放轻了呼吸。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选的是占星术,而不是魔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