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 黄林镇殡仪馆施工地,老田正带着监理们,交接工作,为了追上钱宸要求的进度,工地上采取三班倒的模式,昼夜赶工。
每一次换班,都由老田亲自负责。
“田总工这是刚刚上工的人员名单。”一名监理上前说道“实到人数和应到人数相等,您看看要是没有其他问题,请您签字。”
“好。”老田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刚准备签字,忽然被工地外的汽车发动机声吸引了目光。
两辆黑色轿车呼啸而来,停在工地大门外,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小伙子,正和门卫吵嚷着什么。
皱了皱眉头,老田把名单还给监理,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临近门口他才听到,对方声称自己是县委安全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并且他们的钱主任就在车上。
又是他!
老田眼睛一瞪,喊道“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们干什么的!”
可能是看到他出现,钱森也从车上走了下来,阴阳怪气道“田总工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半天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我当然认得你。”老田的语气不善,眼神也特别阴冷。
钱森讪笑“那就好,田总工我们是根据上级领导要求,到这里正式检查安全工作的,希望你可以配合,开门吧。”
很明显,钱森就是来找麻烦的,他把自己的意图都写在脸上了。
“我要是不配合呢?”老田干脆拒绝了他“本来我们的工期就很紧张,再配合你,耽误了合同,你能承担责任吗?”
“钱主任,还请你们打道回府,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老田这样讲话还算是客气的,如果放在十年前,他肯定已经动手了。
话说完,老田转身就走,吃了个钉子的钱森瞬间大怒,嗓门也拔高了几个音调“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老子代表的是政府,你们企业有责任配合政府工作。”
“那也得看条件允不允许。”老田猛然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现在我们没时间。”
“你!你是在违抗政府!”钱森怒极,眼角都在颤。
他搬出来的这顶帽子不小,如果真的扣在老田头上,就是把他抓起来也不为过。
平时只要钱森这样讲,对方就会服软。
可是今天他这无往不利的招数,却失手了。
老田根本不搭他的茬,反而警告道“我现在做的也是政府工程,而且殡葬整改要求,还是省委下发的呢,照你这么说难道你比省委的权力更大?”
“赶紧滚蛋。”
老田不屑地一摆手转身就走,他的态度让钱森再也无法忍耐。
钱森现在恨不得直接开车闯进去,把他撞成风筝,但最终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愤怒。
钱森告诉自己,要明确今天的目的,不能本末倒置。
深呼吸,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嘴角抽搐道“奉劝你一句,做事别那么冲动,如果你现在配合我们工作,我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你要顽抗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钱森的语气很沉重,神态严肃,但是老田连看都不看他只留下六个字——赶紧滚,随你便!
“王八蛋!”
钱森终于忍不住了,一声极其不符合他身份的怒骂响起后,他也做出决定。
既然老田不愿意开门放他们进来,那里面的人也别想出去。
钱森竟叫人直接在大门外,贴上带有县委办公室印章的封条。
封条就是法!
“告诉你姓田的,今天这个封条贴上,你们要是敢拆!就是抗法!”钱森站在大门外挑衅“你不配合我工作,那你们这里也不要工作了!”
钱森说着,公然命令手下人,把这里外接的水电系统全部中断。
“没水没电,我看你们还干个屁!”
今天跟随钱森到这的,全是他的鹰犬爪牙,领导这边一开口,两个大小伙子竟然从后备箱里拿出两把镐头,对着大院外埋线的地方就刨。
很显然,他们今天是有备而来。
老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的脸色很阴沉。
几个监理围在他身边,有些不知所措。
“田总可不能让他们断电啊!”一名监理着急地嚷嚷“咱们好多大型机械上,工人还都没做安全汇报,一旦因为断电引起机械应急,那要出人命的!”
老田一听,顿时嚷道“姓钱的!你别乱来!”
“乱来也是你自找的。”监理的话,钱森听得清清楚楚,但他不在乎,“要是真出了人命正好,你这个工地就不用继续往下干了!”
“操!”
见他这么混不吝,老田当即大怒,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工人出事“去!给我拦住他们!”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好几个包工头,带着弟兄们一窝蜂似的冲了出去。
人数之多,速度之快,钱森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些怒吼的工人们已经到了跟前。
他甚至连车都顾不上,妈呀一声惨叫,转身就逃。
而这会老田才告诉监理,让他们立刻将所有工人全部聚集起来,暂时不要触碰那些可能出现危险的机械,并给徐百万打去电话。
至于追打钱森一事,老田没当回事,那些带队的包工头都是他的兄弟,早年大家一起摸爬滚打,彼此早就有了默契。
况且今天这情况,他们也只是吓唬吓唬钱森而已,无论他是不是公职人员,在这个社会环境下,都不能随意动用暴力。
……
“什么!你说什么!”
在山庄刚刚睡下的徐百万,听过老田的汇报后,当时气得坐了起来“姓钱的是特么疯了吧!”
老田在电话里,斩钉截铁道“姓钱的没这个胆子,他一定是受到了陈泽良的指使。”
“知道了。”
徐百万缓了口气嘱咐道“我现在马上就找人解决问题,你照顾好兄弟们,看好工地。”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又给钱宸打了过去。
但是这一次,钱宸没接。
徐百万皱了皱眉头,立刻转换目标,找别人帮忙,而钱宸不接电话,是因为他现在不方便。
小花这次没能来帮忙,又找不到其他合适人选的钱宸,只好自己留下陪护,但让他意外的是,五分钟前,县委会务科科长任清华竟然找上门来,并且明确表态他这一次是代替陈书记过来探病的。
钱宸相当意外,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说来钱宸和任清华过去也是同事,虽然彼此之间没什么交流,但面子上还得过得去。
此刻钱宸正拉着他,在病房外的楼梯口吸烟,“任科长,我都问了好几遍了,你和陈书记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你真想知道?”任清华掸了一下烟灰,轻笑道“那我就告诉你,是医院给县委打的电话。”
钱宸嗯了一声,继续套话“可我在医院里也没见到什么熟人啊。”
“你还用见吗?”任清华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中竟然还带着一点嫉妒“老弟你现在是山川县的大名人,有几个不认识你的。”
“……这话倒是也没毛病。”钱宸讪笑了一声,还想继续往下说,可随着楼梯口另外一个吸烟者的离去,任清华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钱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一愣。
任清华道“老弟咱们过去是同事,就算你不在县委,但人情没变,我得提醒你一句。”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咱们这位新书记对你好像特别不满,今天他从黄林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办公室里没露面。”
“后来给我们开临时会,十句话,有九句离不开你和黄林,我有点为你担心。”任清华说着,又点燃一根烟“包括这次让我来探病,我都觉得他是别有用心。”
看着任清华严肃的目光,钱宸重重点头,但一句话也没说。
他不确定这个人,是敌是友。
任清华看穿了他的心思,丢下烟头,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把“老弟,别把我当人看,自从陈书记出事之后,我这个遗老在县委根本抬不起头,我得给自己找个新主子!”
闻言,钱宸眉角一挑,诧异地看着他。
任清华却只是苦涩一笑“记住我的话,咱俩以后恐怕会变成敌人。”
话说到这,任清华脸上多了一丝落寞,很是惆怅“没办法我女儿才出生不久,我得给她打基础,攒学费,我不像你有靠山,老哥我这些年就是靠给陈书记打洗脚水混过来的。”
“现在换了新主子,我怎么能不给人家摇尾巴……”
丢下这句话,任清华走了,他的背影又萧索,又颓废,看得钱宸心里发酸,只有他最清楚,自己的本钱到底有多少。
任清华没靠山,难道他就有?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同类人。
伴随着一声长吁,钱宸强行调整好情绪,他不想让张琳的担心。
回到病房,张琳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等他。
“小宸宸刚刚是谁来过了?”张琳指了指床头柜上,摆放的鲜花和礼品,满眼幸福地看着他“还有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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